69. 第 69 章 “枳枳。張嘴。”(2 / 2)

你就這樣喜歡我 池芒 22520 字 9個月前

岑枳微頓,突然笑了下:“嗯。”

賀知野心臟沒來由地驀地一軟,低道:“等我下。”

溫度計拿來,很快量出來。

賀知野垂眼研究了下,稍稍放心:“37度2。”

“……?”岑枳眨眨眼,下意識自言自語,“早知道這麼低我就不叫你來了呀。”

倒是賀知野認真起來,眉心微皺,語氣聽不上去絕對算不上好:“你不舒服還不能叫我了?”

岑枳愣了下,腦子裡不由閃過賀知野對她說過的——“難受就說,疼就哼唧,沒人需要你當英雄。”

下巴下意識往被子裡縮下去,露出小半張臉,岑枳眼巴巴地看著他。

“……”賀知野的火氣一下子就沒出息地熄了。

他輕籲了口,放低音量:“餓嗎?”

岑枳搖搖頭:“晚飯按平時的量吃的,不餓哦。”雖然當時覺得吃得不香,但還是全吃光了。

“幾點吃的藥?”賀知野問。

岑枳想了想:“八點十分。”

賀知野點頭:“那半夜醒了還燒再吃,才過了三個多小時。”

岑枳乖乖點點頭。她剛剛打完電話才發現已經挺晚了。

“接著睡嗎?”賀知野問她。

岑枳突然有點兒著急,搖了搖頭,語速有點兒快:“不睡。我想……擦擦臉。”

賀知野沒多想,說了聲“好”,去衛生間給她擰毛巾。

岑枳想把胳膊伸出被窩,被賀知野隔著被子摁了下,熱毛巾已經捂到她臉頰上。

暖融融的溫度,讓她像小動物被順了毛一樣,舒服地眯起眼。

但當賀知野仔細幫她擦完直起身的時候,她又像看不得他閒著似的,腦袋抵著枕頭偏了下,一指小梳妝台:“我要那個。”

賀知野微頓,不明所以微挑眉:“嗯?”

“抹香香。不然,”岑枳紅著小臉認真道,“臉乾乾。”

“……”

賀知野眼梢狠狠一抽,一側眉眼微眯了瞬,居高臨下盯了她兩秒,最終無奈道:“也就是你。”

換個彆人這麼說話……行吧,也換不了彆人。

岑枳沒聽懂,但直覺覺得不應該多嘴問,於是抿緊唇,又指了指梳妝台。

賀知野認命地先把毛巾放在了床頭櫃上,繞過小床尾,去靠窗的梳妝台上找她的……麵霜。

然後又繞回來。

“行了,”賀知野都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好笑,歎了口氣,擰開,“來,抹香香吧。”

岑枳伸出手指頭摳了一點兒,隨便在臉上抹了抹。又不服氣似的鼓了鼓臉。

有什麼好歎氣的哦。她小時候,媽媽都是這麼哄她抹臉的哇。

賀知野看著她抹完了臉,轉過身,卻在下一秒,被身側小小的力道一下拽住。

他腳步本能一頓。

岑枳終於知道自己在急什麼了。她怕……賀知野又要走。

理智在這一刻不受體溫控製,她半趴半撐似的縮在被窩裡,細白指尖緊緊捏著他衣角,小聲的,帶著點兒輕微鼻音的委屈嗓音,問他:“賀知野,你,不想要我了嗎?”

賀知野猛然一怔,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嘣地一聲斷了。

那七個月不到的,既是折磨又是支撐的回憶,在這一刻悉數洶湧回潮。

片刻後,他略有些僵硬地側轉過身,輕捏了捏她手指,順著她的力道,把她手裹進掌心裡。

然後蹲下身,同她平視,對她說:“沒有。從來沒有。”

他聲音有點兒沉,又像是混進了頂燈的電流聲,帶著點兒輕微的啞意,低道,“我也從來沒覺得,你離開過。”

她懵懵地看著賀知野,他後半句,她有些沒聽懂。像再要確認一下似的,輕聲問他:“那你剛剛,要去哪裡?”

賀知野盯著她,像有些無奈又有些認命似的微歎了口,說:“去給你,倒點兒溫水。你不渴嗎?”

岑枳茫茫然地咽了一口,下意識被他帶偏,一下子躺回去:“好像,是有點兒。”

賀知野搖了搖頭,安慰似的捏了下她手指,起身去倒水。

灌了幾大口賀知野倒的溫水,岑枳舔了舔唇上水漬,大膽發問:“那你今天,在這兒陪我嗎?”

賀知野笑了聲,點頭:“嗯。”

岑枳舔了舔好像又有些乾燥的嘴唇:“那你,彆睡到我床上來哦。”

賀知野:“……?”

-

岑枳第二天一早就退了燒,恢複能力強得和小貓小狗一樣。

就是回憶了一下昨天自己說的那些話乾的那些事兒,不無懊惱地長長“嘶”了聲,慢吞吞地,一把捂住臉。

她半夜睡醒之後,也沒少折騰賀知野。

一會兒要喝藥,一會兒要擦手,一會兒又覺得太熱,讓賀知野幫她換了條被子。

最離譜的是,還讓賀知野抱她去了一趟衛生間門口。因為她要上廁所……

啊啊啊啊啊岑枳你怎麼好意思的啊岑枳!!

“……”岑枳你真的,以後千萬彆真的喝醉。

你這光是有點兒暈乎就能這麼莽,真喝醉了指不定乾點兒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就是放下手指頭,房間裡沒人,也聽不見家裡有動靜的時候,又突然生出些空落落的情緒。

岑枳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她昨天回了家就和師姐請了假,說早上估計得晚點兒去。

這個點,賀知野大概是提前走了,去公司了吧。

岑枳微垂下眼睫毛,放空似的安靜了得有半分鐘,輕籲了口。

正當她準備掀開被子起床的時候,突然聽見家裡大門被人拿鑰匙打開。

緊接著鑰匙被放在了玄關鞋櫃那兒,有很輕的腳步聲朝她臥室來。岑枳一下子警覺。

可臥室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她又愣住。

是沒穿鞋的賀知野站在門口。

“終於醒了?”賀知野像是缺覺有點兒嚴重,眉眼間染上點兒起床氣似的微躁,慢騰騰地問她。

岑枳重點偏,這才注意到,臥室門剛剛是虛掩上的。

所以賀知野大概率是提前就準備好了要回來,還生怕再回來開門鎖吵醒她,才沒把臥室門關緊。

賀知野也沒理她的不同頻,走過去,一整個掌心覆上她額頭。

岑枳被他弄得微揚起臉,抬頭看著他。

“不熱了。”賀知野垂眼,保持著那個動作對她說。

岑枳眨眨眼,有些心虛地“嗯”了聲。額頭熱不熱她不知道,她就是覺得藏在頭發裡的耳朵尖尖有點兒熱。

她微往後仰了下,賀知野就鬆開了她。

岑枳:“?”

這麼正人君子的嗎?她退開他就鬆手了?怪不得昨晚讓他不要睡她床,他就真的沒睡了呢。

岑枳莫名想起那個“禽獸,禽獸不如,還不如禽獸”的段子。

“……”岑枳慢騰騰伸手,撓了撓臉,覺得自己這麼想賀知野,實在是太過分了。

賀知野眯了眯眼睛,輕“嘖”一聲:“你這不太滿意的眼神,是什麼情況?”

“……?”她都已經進化得能用眼神表達感情了?

“沒有沒有,”岑枳一把捂住眼睛,又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下意識回憶起剛剛自己顏色不太純粹的想法,忍不住彎起笑弧,更像狡辯似的重複,“真的沒有。”

賀知野都快被她氣樂了,抬手,指骨抵著她額頭假裝敲了下,好笑道:“行了,趕緊起來吃早飯。”

原來賀知野是買早飯去了。

岑枳起床,走進衛生間,關好門。鏡子前,傳來短促的不敢置信般的一聲“啊”。

“??”賀知野這人從昨晚到現在,到底是怎麼對著一張頭發亂成柴火堆,嘴角邊還有沾了點兒口水印子似的臉那麼耐心,還說了那麼些好聽話的啊?!

洗漱完出來,賀知野舀了兩碗粥,放在客廳小八仙的對角。當中放了點兒中式早點,買的。

岑枳也坐下,賀知野很坦然的告訴她:“之前在國外沒什麼機會做,粥、煎蛋、味道不怎麼樣的麵條,就是我的極限了。”

岑枳沒說話,喝了口粥。

就算有點兒鼻塞還是能聞到米香味。

岑枳知道,賀知野的“沒機會”,是因為“沒時間”。

“你待會兒,去公司了嗎?”岑枳問他。

“嗯。十點有個會。”賀知野問她,“下午還去實驗室嗎?”

岑枳點點頭,莫名有點兒悶悶的。

卻聽賀知野又說:“晚上想吃什麼,我六點半到,帶回來一起吃。”

岑枳愣了下,猛地抬頭去看他。

唇角弧度有點兒不受控似的想往上翹。抿了抿唇,岑枳一本正經的:“我、我還想不到,晚點兒微信上告訴你吧。”

賀知野盯著她,好笑似的輕嗤了下,“嗯”了聲。

走的時候,賀知野偏頜指了指從客廳到臥室的距離,意有所指似的對她說:“對了,地我拖過了。”

岑枳:“……”啊。她家好像,沒有準備賀知野的居家鞋。

賀知野是在開完會之後看見的岑枳的消息。

岑枳:【紅包】

岑枳:【紅包】

岑枳:【再多給你10塊,晚上來記得對麵超市買一雙自己喜歡的居家鞋。】

賀知野舔了舔唇,點了。

一個20,一個10塊。倒是不摳門。

隻有一旁的馬嘉悅眯了眯眼睛:“你他媽怎麼笑成這樣?撿錢包了?”

賀知野收了手機,慢條斯理地“嗯”了聲:“中彩票了。”

馬嘉悅:“……”你最好是尊重一點兒我的智商!

-

賀知野晚上又來了。

和他早上說的到家時間,一分不差。

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她現在對時間的要求真沒那麼苛刻了。

他陪她吃了晚飯,幫她洗了碗。瀝乾,放進櫥櫃。像他從前說的那樣,他好像,真的比她會做家務一點。

可她卻好像,還不如昨晚發熱時的一半勇敢。

一整個晚上,都沒同他說過幾句話。

一直等到像是她的確不需要他留下做什麼了,賀知野從廚房出來走去玄關,換好鞋,拿了外套,看不出什麼情緒的異常,對她笑了下:“枳枳,我走了。”

他昨晚沒走,早上又像洞悉她自己都沒想明白的情緒一樣,安撫似的早早告訴她,晚上還會過來。

所以她一整天都沒有多想。

但這會兒,明知道賀知野的意思,隻是暫時離開她家了。可在這一刻,岑枳突然又有一瞬間的緊張和焦慮冒出來。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不安,賀知野又低聲說了句:“明天見。”

岑枳站在玄關門口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三個字又有想哭的感覺。

或是由這三個字,想到了賀知野昨天那句:我從沒覺得,你離開過。

她像忽然明白,過去這些年她認為的平靜,並不是真的平靜,隻是把所有情緒壓實、壓緊,藏進一個小罐子裡。

稍稍擰鬆一絲蓋子,那些情緒便要拚了命地,從無底的泉眼裡冒出來。

賀知野打開房門,樓道裡的聲控感應燈倏地一亮。

岑枳像驟然驚醒般想,從前的她是無能為力,後來,是隻能選擇被動的等待。

可現在,賀知野已經可見可觸地站在她麵前,她為什麼……還要站在過去,還要等?

“賀知野。”岑枳突然叫他。

“嗯?”賀知野搭著門鎖的指尖滯了瞬,側轉過身。

岑枳張了張嘴,沒能即刻出聲。

片刻的沉默,樓道裡昏黃的感應燈再次暗下來,岑枳看見他身後又成了深邃的黑暗。

她像是終於有些著急地上前一步,問他:“你不會再走了是嗎?”

感應燈再次亮起。

門鎖吧嗒一聲,賀知野轉過身,看著她。

他喉結微滾了下,低“嗯”了聲,說:“不會再走了。”

須臾,又無聲彎唇,“相信我。”

岑枳直勾勾地看著他,像是想了很久才開口,很慢很慢地告訴他:“我以前,是很容易相信彆人的。可後來明白,那樣是不行的。所以又變得對許多事情,都很警惕。”

賀知野笑了下,像縱容一樣不置可否,對她點了點頭。

“但你說的,我從沒懷疑。”岑枳說。

——“我喜歡你。很喜歡。是我的未來可以有無數種不確定,但岑枳和我的未來,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的喜歡。”

她從來沒有懷疑。

她隻是……在曾經的某一個瞬間,有些不相信自己。

賀知野一頓,喉結克製輕滾:“嗯。”

“賀知野,我沒有喝酒,也沒有發熱。我很清醒,我有話想和你說。”像是忍了很久的話,就要衝口而出,“我還……”

賀知野卻在下一刻上前一步,伸手,食指抵住她唇。

岑枳一怔,唇微張,心臟都慌地亂動了下。

卻聽賀知野對她說:“我問,如果是,你就點頭。”

岑枳茫然然地看著他唇角看不出情緒的弧度,抿住唇,乖乖“嗯”了聲。

賀知野垂眼看著她,聲音有點兒沉:“還喜歡我?”

岑枳很慢地眨了下眼,睫毛尖微抬,像要看進他眼底,無聲地,點了點頭。

女孩子柔軟的唇瓣連同鼻尖,在他食指上輕蹭而過,勾出點兒細微的癢意。

片刻沉默。

賀知野突地輕笑了聲,下一秒,笑意和炙熱又柔軟的觸感一同落下。

他唇突然覆蓋下來的那一刻,岑枳驀地睜大眼睛,周遭的一切聲響都像電影背景音刻意被抽空了幾秒。

岑枳回神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下巴是什麼時候被賀知野捏住又抬起的。

隻恍惚地想起唇齒間,是他們剛剛一起吃過的,草莓小蛋糕的味道。

今天……是周四啊。

不知道是不是體諒她遲鈍的反應,想給她一點時間,賀知野鬆開她下巴,掌心托住她後脖頸和側頰,俯下身來。

岑枳呆呆地看著他漂亮淩厲的鳳眼,此刻勾起繾綣上挑的弧度,深暗眸色對進她眼底。

他聲音發啞,又摻著意味不明的笑意,拇指指腹勾著她耳側軟肉摩挲了瞬,緩聲對她說:“枳枳。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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