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賈政,聽了寶璁的話,忽然想起聘請賈代儒在家學教書的緣故來。
當初,是賈敬這個做族長的,憐賈代儒家中貧寒,輩分又高,且還有些學識,這才和眾人商議了,讓他在家學教書,是為幫襯的。
若是抹了賈代儒這差事,不說賈代儒要鬨,賈敬那邊可能也不好交代。
賈政想了想,皺著眉頭,按下了趕賈代儒出家學的想法。
寶璁不知其中緣故,還以為賈政一臉凝重,必定是要考慮換老師的事情了。
等到後來,賈代儒依舊好好的在家學裡教書,家學裡依舊烏煙瘴氣的,寶璁便去問賈政緣故。
賈政隻好不耐煩道:“原讓他教書就是為了幫襯,且這事當初是你東府裡大伯親定的。你不好好聽課念書,小孩子家家的,倒管起這不相乾的事情來了。”
寶璁聽了,真是要被氣死了,梗著脖子道:“怎麼不與我相乾?我要是去考科舉呢?賈代儒一個秀才,還能教出個舉人進士來?”
“要幫襯每月給銀子都行,何必讓他在家學裡耽誤事!老爺做官那麼多年,行事不考慮家裡十年二十年後怎樣,倒隻擔憂讓東府大伯失了麵子!”
賈政一向好麵子,被旁人說句不好的都要大怒,何況是寶璁這個兒子?
當即他就站起來,氣得渾身渾身發抖,指著寶璁怒斥道:“你!你這個......孽障!你懂什麼!去外麵跪著!好好反省反省,怎麼與你老子說話!”
“跪就跪!”寶璁也不認錯,氣呼呼地出了書房,在門口院子裡,撲通一下就跪了。
書房裡,賈政還是氣極了,一直小聲念念叨叨:“逆子,真是逆子!書沒念多少,倒管起他老子來了!”
念叨了半天,口都乾了,人也累了,賈政悄悄探頭往窗戶縫隙裡一看,寶璁還直挺挺地跪在那裡。
“哼,倒還聽話!”他想著,若是寶玉,定是要偷偷叫小廝去報給老太太知道,老太太一趕來,定要斥責他罰了兒子。不像寶璁,罰他跪就跪著,脾氣硬得有幾分像過世的老太爺。
這麼一比較,賈政總算覺得寶璁也有地方比寶玉好些了。
想想剛才寶璁說的話,雖然是指責他的話,卻也有那麼一丁點的道理......
又看了一會外麵,賈政哼了一聲,叫小廝進去換了新茶,心裡嘀咕:“有道理個屁!書沒念幾日,字都寫不好,倒做夢去科舉了!”
於是他又想念起長子來,長籲短歎了一番,若是賈珠還在世,他哪裡用得著天天被這兩小子氣呢!
到晚上天黑的時候,賈母奇怪寶璁怎麼還沒放學,便遣人出來問。
賈政正差一個台階呢,聽聞賈母找寶璁,便順水推舟,對寶璁道:“老太太正找你,你也彆讓她老人家擔心。你說說,跪了這半日,你反省出什麼沒有?”
潛意思自然是反省得好,他就放他回去。
寶璁便跪著對賈政拜了拜,坦然道:“反省了,兒子該聽聖人言,好好念書,將來努力科舉做官!”
在賈家這種地方,誰地位高,誰說的話就對!他年紀小,輩分又小,要想有話語權,除了科舉做官以外,還有什麼辦法能製服這些糊裡糊塗的長輩?
賈政一聽寶璁這豪言壯語,頓時心裡欣慰了:“好好好,你能明白這一點,果然有點誌氣!”
雖然他沒對這個兒子抱有期望,可是這兒子自己有誌向,他也是很高興的嘛!
於是賈政勉勵了幾句,就放寶璁回賈母那裡去了。
待到後來仔細一想,他忽然又有些覺得奇怪了。他讓寶璁反省,寶璁怎麼一點沒反省他之前指責他老子的事呢?
不過寶璁已經一瘸一拐回了內院,賈政也沒那個臉繼續把他叫回去罰跪了。
賈母那裡傳飯,寶璁瘸著腿不敢過去紮眼,便叫丫頭和賈母說,自己念書累了,要在房裡吃飯,吃了早點睡。
賈母聽了,心疼得很,特地叫小廚房給寶璁熬了碗人參雞湯補補。
林黛玉聽到寶璁累著了,心裡就記掛著了。她吃了飯,借著消食的借口,散步散著去找寶璁。
寶璁正卷了兩隻褲腿起來,露出膝蓋,呲牙咧嘴地讓晴雯給他揉藥酒呢!
林黛玉進了屋裡,一眼就看見寶璁那兩紅腫的膝蓋,話還沒說,眼圈就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到十七章,許願早日到一千收藏,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