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腦子已經變成漿糊, 不會思考。
他把被單拉到下巴處,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溫學禮,模樣有些可愛, 又有些搞笑。
溫學禮低笑:“怕我?”
溫言搖頭。
被子也跟著一動一動。
越看越可愛。
男人的眸色在燈光下越發幽暗。
溫言哪怕再遲鈍, 也感覺到了危險, 但不知為何,他並沒有要躲閃的意思, 反而舔舔嘴角, 透著興奮。
這副樣子,溫學禮哪裡忍得住。
他微微俯身,幾乎和小孩貼著臉。
溫言瞪大眼睛和他男人對視。
他以為男人要吻自己,但是男人一直沒有動,他隻能感覺到男人溫熱的呼吸拂在自己臉上, 還有男人身上好聞的檀木香縈繞在他鼻間。
在他幾乎要承受不住這樣的曖昧氣氛時, 男人忽然啞聲道:“言言, 你是想閉上眼睛睡覺呢,還是給你講故事?”
竟然不是親他?
溫言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還是乖乖地回道:“嗯……講故事吧。”
小時候他也聽爺爺奶奶講過故事,有些懷念。
溫學禮溫柔地望著他,忽然伸出手。
這次溫言又誤會了,以為他要來抱自己, 但男人隻是輕輕撫過他的額頭, 指尖滑落, 停在他眼角, 道:“好。”
滾燙的手指碰觸著他的眼睫,微癢,溫言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溫學禮道:“我和你講個成年人的故事吧,算是和愛情有關……有個男人三十多歲了,喜歡上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少年性格很好,人又聰明,在男人眼裡沒有一處不好……男人有些自卑,覺得自己年紀太大,又怕少年不喜歡同性……言言,你覺得那個男人接下來該怎麼做,要不要讓少年知道他的心思?”
這個故事……
溫言驀地睜開眼,便對上男人幽深的眸子。
那裡麵全是他的倒影,那麼的清晰。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一開口卻發現喉嚨嘶啞,竟是什麼也說不出。
可他覺得自己必須得表達點什麼,所以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拚命點著頭,想要告訴男人,其實少年也喜歡著那個男人……
溫學禮靜靜地望著他,忽地勾起嘴角,緩緩湊近他,和他四目相望:“嗯?你想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言從男人眼裡看到了一絲誌在必得。
他來不及多想,隻想讓男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於是改為抓住男人的手,正要說話。
下一秒,溫學禮的手機卻響了。
這麼晚找他,定然是急事,溫學禮微微蹙眉,將電話接起來。
轉眸瞧見少年正焦急地望著自己,似乎急切地想表達什麼。
他反手抓住少年,將少年的手指包裹在掌心,慢慢地變成十指相扣,一邊接聽電話。
溫言愣住。
男人的手掌寬厚溫暖,他覺得自己好像在雲端,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也沒聽男人在說些什麼。
溫學禮卻時刻注意著少年的反應,見少年一臉呆愣,唇角不由輕輕掀了起來。
和電話那頭的人講了幾句後,他捂住話筒,在少年耳邊道:“言言,你先睡,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說著在溫言額頭上親一口,便掀開被子下床,出門去了。
溫言:“……”
他摸著自己腦門,愣愣地望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
所以,男人是喜歡自己的……那男人知道自己也喜歡他嗎?
他不太懂感情,但男人親了他額頭,還和他十指相扣,這應該就是懂了他的心意吧。
現在他們已是互相喜歡了吧?
他實在忍不住,在被窩裡打了個滾。
可惜沒有人能分享他的喜悅,這些年他忙著打工,幾乎沒交什麼朋友,隻和葉汀交好,因為葉汀一直往他身邊湊,他也喜歡葉汀直爽的性格,這才成為好友。
但他沒有給葉汀發信息,不用想也知道好友正在辦事,他才不要打擾人家兩口子。
他聽見男人回了房間,估計是換衣服,很快又出來,下了樓梯,不久便聽見車子啟動的聲音,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男人說不用等他,他想了想,也就壓下心底的激動,默默地閉上眼睛睡覺。
雖然他因為男人的舉動,再次失眠到半夜。
……
第二日便鬨鐘鬨醒,溫言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便聽見外麵有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溫學禮和唐戟在外邊。
他驀地清醒過來,趿著拖鞋去開門,一看,發現兩人剛從樓梯口上來,臉色都透著疲倦。
溫言暗暗猜測,難道昨晚男人離開後,到現在才回?
溫學禮正偏頭聽唐戟說話,抬眸望見他,便擺手打斷唐戟,然後衝他招招手:“過來。”
溫言立即小跑著來到他身邊,就像是家裡養的那條小狗狗,又乖又可愛。
溫學禮唇角的笑意更深,柔聲道:“咱們吃了早餐,就回去了。”
溫言自然沒有意見,但他好奇昨晚上男人接到的電話是怎麼回事。
男人像是瞧出他的疑惑,摸摸他的臉:“路上和你說。”
溫言乖巧地應了好。
兩人就這麼麵對麵站著,互相望著對方笑。
緋紅色的晨光打在兩人身上,看起來格外美好。
雖然兩人什麼也沒說,可誰都看得出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情意綿綿。
一旁的唐戟簡直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明明這兩人什麼都沒做,他卻覺得自己吃了滿嘴狗糧。
吃過飯,溫言回房收拾行李收,溫學禮雙手抱胸,站在房門口,就那麼笑著看他。
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心情卻都很好。
等他收拾好,男人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雙肩包。
兩人並肩,一同下樓。
準備上車時,溫言忽然看到客棧斜對麵有個花店,他心下一動,對溫學禮道:“叔叔,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說完便跑了出去。
溫學禮站在車邊,望著他身影跑遠,眼眸含笑。
唐戟走過來,低聲問道:“你們是不是在一起啦?”
一看就知道有貓膩,眼神黏黏糊糊的,完全是談戀愛的狀態。
溫學禮收回目光,看他一眼,並未否認。
唐戟驚呼:“居然是真的?”
溫學禮淡淡地掃過他:“既然知道,就收斂一點,彆把我的人嚇到。”
這嚴肅的語氣叫唐戟愣了半天。
他仔細觀察好友的臉:“你認真的?”
都稱呼‘我的人’了,怎麼看都不像是玩玩。
且他這好友從小到大不近男色女色,喜歡他的男男女女能從海對岸排到碼頭。
卻不想叫太子爺動心的竟是一個並不起眼的小孩?
他倒不是看不起溫言,能考上海城大學材料係的,都是未來的精英人才,智商絕對排在世界前列。
隻是對比起從前追求好友的那些人,溫言的出身還是差了些……是差得遠。
不過,像他好友這樣的家世,也並不需要找一個類似家庭的伴侶。
能聯姻當然好,但找個真心喜歡的人,似乎更幸福。
再說好友決定的事,旁人左右不了,更無資格置喙。
他誠心誠意地道:“放心,我一定尊敬小溫言。”
溫學禮這才滿意地點頭。
大約過了五分鐘,溫言手裡捧著一束薔薇,回到客棧的停車場。
溫學禮依舊沒有動,就站在車邊,望著少年從陽光裡朝自己走來。
少年停在他跟前,將花遞給他:“叔叔,送給你。”
客棧裡有旅客來來往往,瞧見這一幕,都停下腳步,吹著口哨,發出友善鼓勵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