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毅又嘿嘿道:“不過殿下天賦異稟,以後肯定能大展雄風。”
陸衍:“...”感覺自己心口被紮了一刀,他生怕魏毅還要再說,忙轉了話頭,淡淡道:“將軍和嫂夫人和睦就好,隻是公事上也勞你多上心,彆懈怠了。”他難道還不如魏毅?
兩人出來辦事,不想驚動其他人,因此走的是側邊角門,身後也沒跟著仆從。陸衍正在懷疑人生的時候,忽的角門一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險些撞上二人。
這人就是幫沈辛夷傳話的,他一大早就接著采買的由頭,儘職儘責地幫沈辛夷去給沈桂旗傳話,本以為□□無縫,沒想到才出門就遇見正主了,他慌得臉忙跪下。
魏毅還以為是手腳不乾淨的小賊,一把把他拽起來拎到陸衍麵前:“跪下!”
陸衍借著淺薄的晨光看清了他的臉,他隱約記著這人好像是沈家帶來的仆從——他能記得是因為這人跑腿幫她買了根玉釵,那釵子她戴起來特彆好看。
他眯起眼:“你是做什麼的?見著我慌什麼?”
那人努力鎮定下來,可還是被他的威儀嚇得輕顫,他咽了口吐沫:“奴才是負責采買的,得趕早去買東西,您...奴才是第一次見您,慌了手腳,是在該死。”說完就砰砰磕頭。
陸衍保持著不緊不慢地語調:“負責采買的?那你就去忙吧。”
那人定力跟陸衍這種千年狐狸沒法比,儘管努力繃著,眼底還是放鬆了一下,顯然是鬆了口氣。陸衍沒放過他這個細微的表情,對著魏毅使了個眼色。
那人轉身要走,被魏毅一把拎起來,他是搜查的老手,上下一搜就摸出來一隻荷包,他呈上來給陸衍:“殿下,這...”
這實在不能怪傳信這人,他實在是時運不濟,也不是專門搞情報工作的,正好就撞到陸衍手裡了。
陸衍心頭掠過一絲極不祥的預感,也不準備出門,麵色更加淡漠:“拖下去,審問。”
......
沈辛夷晚上也沒睡安穩,早早就起來等著消息,約莫等了一兩個時辰,她聽見一陣極重的腳步聲,還有張媼的驚呼和阻攔之聲。
她轉過頭,陸衍已經踹開門走了進來,雙目微紅,飽含怒意,麵色卻出奇的冷,幾乎要把人凍結。
沈辛夷心下一沉,陸衍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她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麼憤怒。她此時反而鎮定下來,問他:“你回來乾什麼?”
陸衍把手裡的荷包重重砸在她腳邊:“自然是來還你的好東西。”
沈辛夷其實從他進來的那刻起就有預感,現在果然開始成真了,她隨手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土:“你就算不高興,也沒必要拿東西撒氣。”
陸衍已經把信紙上的文字驗了出來,他一指把信紙按在桌上,無聲迫近,聲音裡帶著戾氣:“誅殺陳遠,提防太子?這是你親手寫的?”
他審問那人,查驗字條的時候,其實心裡一直是十分抗拒的,他甚至想燒毀字條,放了這人,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然而他不能這麼做。
看到上麵的字的一刻,他驀然覺著心裡一涼,這種涼無法抗拒,很快就傳到了四肢百骸,身上竟無有一處不難受的。
沈辛夷本來還挺慚愧,被他這樣質問,竟也無端升起一股火氣:“我哪個字寫錯了?陳遠不是你派去的,那些絆子不是你用的?難道我們不該提防你!或者隻要你一出手,我們一家就該坐以待斃,束手等死?”
陸衍的眼神能把人生生凍死,他忽的一笑,笑意帶了自嘲,未達眼底就收了回去:“多謝你提醒我了,我這就提醒陳遠,讓他跟你父親好生鬥上一鬥。”他本就不該看在沈辛夷的麵上,吩咐陳遠按兵不動,現在看來,果真是他的不是。
其實陳遠的死活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她一人而已。他本想把沈辛夷和沈家徹底分開來看,畢竟害了他母後的不是她,跟他明爭暗鬥十餘年的不是她,她隻是他的妻子而已。
他忽然想起不知是誰說的一句話了,不管沈女再怎麼得你喜歡,她畢竟還是姓沈。
果然,還是姓沈。
他心頭一堵,像是有無數根針紮了下來。
沈辛夷臉色微變,隨即又抿了抿唇:“隨便你。”她還不信她阿爺鬥不過一個陳遠了,她臉色略沉,又緩和了神色,換了個勸慰的口吻:“如今你身染重疾,就算拿下了江南又能如何?再說我父親和你也並非敵對關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又何必胡亂折騰呢?”
她說完又補了句:“況且我救下齊王妃的時候,你親口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咱們不妨各退一步,這信我也不去了,你修書一封,讓陳遠不得輕舉妄動,如何?”
陸衍目中帶了涼意,神色卻出奇和緩下來,他甚至微微揚了揚唇,帶了她熟悉的譏誚:“我當真是娶了一位足智多謀的賢妻啊。”
沈辛夷這回終於感覺到他生氣了,可是為什麼啊?沒道理啊?兩人本來就是敵對的兩邊,被皇上拉郎配湊到一起的,她乾這事兒難道不是情理之中,他這麼氣憤乾嘛?
要是這封信真的送出去了,陸衍還有理由生氣,可是完全沒送出,他明明是得勝的那個,按照正常套路,不該是他把信扔到她麵前,然後對她的智商進行一番全方位嘲諷,最後要打要罰給個處置方式,他有什麼氣可生的?這不按正常的流程來啊!
沈辛夷搞不懂他這架勢,隻好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我也覺著我挺賢惠的。”
陸衍閉了閉眼,似要掩去眼底的怒意:“你知道後,直接就給沈修遠去信了?”沒有半分想到他?
沈辛夷隱約感覺到這是個陷阱題,但她卻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而且說不是他也不會相信。她頓了下才道:“是。”
她瞧他滿麵怒色,心裡莫名地也有點不大舒服,她皺眉想了想,突然心裡一動,轉過頭雙目直視著他:“你我本分彼此良配,成婚半載未有子嗣,你我二人不但無甚情意,反而平添嫌隙,不如你出具和離書一封,從此天南海北,各不相乾,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虐男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