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向糯看著宋明硯, 微微咬唇。
今天她特地選了一個很適合自己的清透的妝容，清麗的臉頰也難得的多了幾分嫵媚的味道。
宋明硯看向了還在不遠處拍攝的導演，舉起了手。
“明硯, 怎麼了？”
導演在圈內很有名氣，也和宋明硯的媽媽經常合作，此刻對他的態度自然要比其他人親切許多。
宋明硯聲調不緊不慢，“這次彩排活動出了點問題。”
這一聲把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彆說是台上站著的其他幾個禮儀模特, 連台下坐著的剛表演完的人和等待校級優秀學生頒獎的人都紛紛議論起來。
學校裡誰不知道宋明硯的背景和身份, 他們家的勢力在京市這個圈子無人能撼動, 自然還是要賣他幾分人情的。
向糯一張臉刷的白了。
宋明硯看向在後台處的禮儀老師，目光澄澈明淨：“老師,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未等老師回答宋明硯，徐玥已經開口：“還用問嗎, 當然是薑璃長得太漂亮被挑刺和針對了，反正現在的女生都是這樣, 在你們男人麵前裝甜美柔弱董事，實際上背地裡嫉妒比自己長得好看的女生, 心狠手辣還惡毒。”
他們三個人因為正式的晚會時接受頒獎後還要發表感言, 所以每個人都是在領口那裡佩戴麥克風的, 徐玥的聲音自然也傳到了台下每個人的耳底。
今天坐在下麵的校方領導隻不過是校團委的幾個老師，聽到徐玥這麼說, 不少人的眉頭也皺起來。
徐玥的爸爸是建校以來最豪爽的捐贈者, 出手闊綽, 光是下學期新校區的建築計劃裡, 大部分都是徐玥的爸爸捐出來的教學樓。
她的話自然也是容易引起重視的。
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嫉妒心強, 少不了是是非非, 其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過去也就算了，畢竟是大學的老師，也不至於像是初高中的班主任，事無巨細的都要管理，可現在這個場合，還隻是正式演出前的彩排就已經鬨出了這種事，京市的領導和學校董事會，各個學院的教授大拿都沒還沒來，要是不管一管，正式演出再鬨出更大的事端，那時候丟人的可就不是組織活動的校團委和學生會，而是整個京州大學了。
“林渡，怎麼回事？”
坐在後排的學生靠近林渡，好奇地詢問。
林渡是這次學校文化藝術節的學生管理方，這次的舞會的學生安排也基本都是學生會負責的。
他視線平撩起來落在了向糯的身上，也沒想什麼，直接站起來就要去後台。
禮儀老師見狀，正要把事情說清楚，就看到有個負責迎接來賓的小模特匆匆跑過來，小小聲的說：“老師，薑璃說她知道是誰把她的裙子弄破的了，讓你過去看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把情況再鬨得更糟糕，禮儀老師隻短短解釋幾句，就跟著女孩回去了。
更衣室內。
敲門聲傳來，門開，女孩子領著老師和校團委的老師回來了。
她們緊盯著房間內的女孩子們，有個年齡略大的老師咳了幾聲，“現在事情鬨得很大了，到底是誰做的，最好趕快出來主動承認，如果校方查出來這件事後，可能麵臨很嚴肅的處理。”
女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
薑璃斜瞥了一眼人群裡某個強裝鎮定的女孩，直接走到了幾個老師麵前，把手裡的東西遞出來，微笑著開口：“老師，我的裙子是被禮儀隊的人破壞的，這個是我剛才在禮堂外麵垃圾桶裡找到的。”
數雙眼睛朝著她的方向齊刷刷看過來。
薑璃手裡是一把很小的裁紙刀，外麵看不出什麼特殊的。
老師：“你怎麼知道的？”
薑璃不慌不忙：“我們這次的裙子，為了能夠配合舞台的設計，都在裙子裡縫了銀色的線，這樣舞台燈光打下來的時候，裙子就會有很強的效果，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裙子被暴力割開的時候，那些銀色的絲線肯定會纏在上麵，我去垃圾桶找到它的時候，這上麵還有我裙子上的銀線。”
老師看了看刀柄，正如薑璃所說，不僅是那些裙子裡的銀線，還有剛剛留下的裙擺上的料子。
“到底是誰？”
場麵有一瞬寂靜。
薑璃也沒客氣，大大方方的走到了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麵前：“為什麼？”
女孩叫做張念念，是外國語學院日語係大二的學生，薑璃自認跟她交集不多，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做陷害自己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隻是剛來的。”
“死鴨子還在嘴硬呀，”薑璃唇角笑意卻越擴越大，“你是不是想說，反正這把裁紙刀你已經擦過了，也找不到指紋，你就覺得絕對抓不出來你了？”
“老師，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張念念還在抵抗。
薑璃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我和你根本不認識，你嫉妒心旺盛，想要做可以站在舞台上合影的模特，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跟我公平競爭也就算了，不至於惡毒到讓我在台上出醜，我想你的本意應該是把裙子後麵小小的割幾道不被人發現，等我上台後再讓我丟人，沒想到這條裙子的用料很特殊，最後連你自己也不好收拾，隻好就把已經全部爛了的裙子丟在那裡了。”
“我沒有……”
薑璃這次從口袋裡拿出自己剛剛在裙擺裡發現的美甲貼片，是個銀色的裝飾，她又抓住了張念念的手，能夠舉得很高讓所有人都看到。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張學姐右手手指上的美甲貼片掉了一塊，剛好就掉到我的裙子裡了？”
啪啪啪啪啪啪。
瞬間被打臉。
張念念倉皇地退了兩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跟你道歉。”
“剛才老師說過，主動承認並且道歉的時候你沒有出來，現在被我發現後你想道歉，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根本不想要你的道歉？”薑璃反問。
“我也隻是不開心而已，我不是故意的……”張念念還在辯解，但是一旁團委老師和禮儀老師的臉早就黑下來了。
“這是哪個學院的？”
“是外國語學院日語係的……”
“到底是怎麼選出來的？”團委的老師很不耐煩，“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學院的領導，這個學生也不能再繼續留下來了。”
女生大驚失色。
團委老師的這句話是一定要追究責任了，輕一點是學院裡的口頭警告寫檢查，重點的話有可能就是處分，將來畢業後都是難以抹去的汙點。
“我不會再這麼做了，我保證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張念念這才後知後覺的哭出來，臉上的妝都花了，她被幾個老師叫出了更衣室，薑璃長睫垂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狼狽退場。
那個女孩就是之前在圖書館裡陪著林渡的黑長直，也許是因為最近林渡跟她關係曖昧，才會招來女孩的不滿，但是薑璃還是覺得很微妙，總覺得這件事背後還是不太對勁。
“薑璃，你好厲害啊，”平時就跟她玩的好的女孩跑過來，“我要是你我都要嚇哭了，你剛才跑出去隻是去找證據了嗎？”
“嗯，因為更衣室平時的鑰匙都在學姐手裡，她說是下午三點才開的門，所以我想我的裙子應該就是那時候被割爛的，出去在垃圾桶找了找，果然找到了。”
“不知道張念念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你的位置被向糯替代了，要不要再找老師換回來？”
薑璃微笑著搖頭：“對我而言，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她笑笑，對做舞台合影的模特的興趣並不大。
更衣室內，有個女孩悄悄地關閉了自己手機的錄製鍵，把視頻發到了一個陌生的郵箱賬戶內，不一會兒，她的銀行卡就提示她收到了五萬元的轉賬。
走廊，葉時煦在自動販賣機處買了瓶可樂，默默地扭頭走了。
他本來想第一時間就進去幫助那個小姑娘的。
但是他的小姑娘，已經不再是被人欺負隻會躲著偷偷哭的嬌氣包了，她長大了，變得自信，聰明，無畏，當然，還是他心中那朵最漂亮的小玫瑰。
葉時煦垂眼，笑了笑。
第一次彩排就在這樣的鬨劇中結束。
今天參加彩排節目和坐在台下的學生都知道了張念念的事情，聽說外國語學院的老師們也對這件事很重視，決定要嚴肅處理。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晚上九點，學校論壇有人發了貼，標紅加粗的字體直接寫上了標題——【學妹被學姐陷害？原因居然是為了那個男人？】
發帖時間是九點過三分，現在還不到二十分鐘，已經蓋起了幾百層。
那個帖子首先發的是一段視頻，正是下午被女孩偷偷錄下來的，接下來便是長篇大論的圖文分析。
張念念原本是林渡的上一任女朋友，因為林渡移情彆戀，她便把所有的憤恨都轉移到了薑璃身上。張念念本來也是個五官組合起來算是漂亮清秀的黑長直，但是視頻裡她那副拚命狡辯又死不認錯的樣子打碎了不少人的濾鏡，再加上這個發帖人還把張念念微博小號也扒了出來，一開始還是炫富，各種炫耀追求者送她的禮物，最後就變成了惡毒咒罵薑璃不得好死。
語言用詞，不堪入目。
甚至連她的微信和短信都扒的乾乾淨淨。
她和林渡交往同時還吊著其他幾個學院的男生，語氣得意洋洋，但是求林渡跟她複合的時候又是低聲下氣的，直到現在為止，還和好幾個男生保持著同時交往的關係。
最後，還放了一段張念念在宿舍跟舍友們聊天的錄音，原來她加入禮儀模特隊就是衝著可以多找幾個有錢的畢業生去的。
【新聞係的？你們現在發帖為什麼都是營銷號風格？】
【你敢信？標題這個男人是副會長林渡。】
【林渡？這不是前陣子還因為追薑璃陪她一起上課被人偷拍了嘛……】
【這就叫活該，罪有應得，張念念從大一開始就喜歡草富婆美女人設，現在翻車理所當然。】
【牛啊這姑娘，時間管理大師，是怎麼跟這麼多男生同時交往不翻船的？】
【ctm，我剛花了八千多給她買了手機，這會兒就被動戴綠帽了。】
【同情樓上的兄弟。】
……
京州大學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重點高校，即使很多學生的家庭條件優越，但學校最重要的還是教書育人，培養學生正確的價值觀，張念念這件事被曝光後，大部分人都猜到了學校的態度。
本來彩排的時候，割爛薑璃的裙子，行為雖然惡劣，這件事也就是記過處分罷了，現在這個帖子不僅在學校火了，外麵的鵝區八卦還有各類社交平台都討論的熱火朝天，作為老牌名校，京州大學麵子上過不去，連夜就發表了聲明，會對張念念嚴肅處理，肅清校風，保證這件事不會再出現。
帖子後麵的風向漸漸地也變了。
【張念念固然可惡，薑璃當小三不要臉，搶人男朋友。】
【薑璃是真的沒有羞恥心的嗎？】
【哇真的不知道你們哪來的對女孩子的惡意，我就是這次舞會禮儀模特，可以很肯定告訴你，是林渡追的薑璃好嗎？薑璃壓根不搭理他的，是林渡自己每天都跑來看她，還給她送零食送飲料的。】
【我跟薑璃以前一個高中，薑璃喜歡的是初雀，林渡才是知三做三插足人家戀愛的第三者。】
【我的三觀崩塌了……】
最後帖子已經完全就是在討伐林渡了。
薑璃壓根就沒上論壇，這幾天她們接連參加彩排，去得早回來得晚，身體都快散架，天天晚上回來洗完澡就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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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個帖子已經被論壇管理者緊急刪除，消失不見了。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父母的，但是你也該長長記性，在學校裡低調點，招惹這麼多女孩子乾什麼。”
裝修格外氣派的校董辦公室內，林渡站在自己的叔叔麵前，眼睛盯著地麵上，有些懊惱的神色。
林渡：“我倒是無所謂了，薑璃沒關係吧？”
“我可愛的大侄子，你現在已經被很多學生舉報了，品行不端，寡淡薄情，你還擔心人家？”
林渡的叔叔看著他，頗為恨鐵不成鋼的搖頭歎氣。
這孩子倒是什麼都很好，唯獨在感情方麵過於隨意，不知道是不是隨了他那個優秀聰慧卻也有些花心到處留情的母親。
林渡眉梢一挑，略顯痞氣。
“無所謂，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渡對於這些事情從來都不在意，討厭他的人多了去了，不過也就敢在背後嚼一嚼舌根而已。
他慵懶額半眯著眼，“記得把跟薑璃有關的都幫我刪乾淨啊。”
叔叔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參透了什麼事情。
他這個大侄子從小到大女性緣倒是挺好的，但是他一向不認真，對待女孩子的態度總是曖昧不說清楚，現在這幅樣子頗像是要認真談戀愛了，作為最寵愛他的小叔叔，無論如何也會幫他這個忙。
“謝啦。”
林渡揮揮手離開。
今晚就是京州大學校慶晚會正式開始的日子。
距離那場意外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周，這段時間，薑璃和所有參加晚會的學生一樣，沒日沒夜的都在熟悉晚會的流程，從第一次彩排，到第二次，第三次……最後是帶妝聯排，又是三次，這一天總算是來臨了。
早上又走了一遍流程後，下午兩點多，她們一群女孩子才有空出來吃午餐。
學校的大食堂已經關閉了，隻剩下平時加餐的小餐廳，就在禮堂不遠處，薑璃和幾個女孩坐在餐廳裡，誰也不敢多吃，隻稍微點了類似素炒菜心這樣的清淡的菜和湯。
“水煮肉片，海底撈，黃燜雞，炸串，我都要安排上，為了今天，我可是整整半個月都沒碰這些肥宅食物了。”
“我好想吃炸雞QAQ”
“椒香土豆片，還有油炸糍粑，我也想吃。”
女孩子們正在討論著，薑璃笑而不語，決定先去結賬。
當她的學生卡在刷卡機上顯示餘額後，薑璃不可置信的再次看了一遍。
怎麼忽然多了一大筆錢？
薑璃正在抿嘴思考，她還舉著卡的手忽然就被人抬起，在刷卡機上滴的刷了聲，消費33元。
“你……？”
林渡笑的很開心，尤其是風流多情的眼睛，帶著滿滿的愛意。
“我幫你充值的，希望你平時可以多吃點。”
他神情輕鬆，與從前沒兩樣，或許因為身上那件黑色西服的緣故，自然也帶了幾分豪門闊少的優越感，一眼看過去，林渡身形高挑，五官清雋，薄唇勾著點笑色，單邊耳釘也換成了較為低調的黑曜石款。
“謝謝，不用，我轉賬給你。”
薑璃低頭在微信上操作了下，其實心特彆痛。
林渡這個敗家玩意兒！！！給她整整充值了一學年都吃不完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