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德一行人快進村的時候,才發現村裡很靜。
“咋沒人歡迎咱們。”
雖然朱興德早早就給小稻托夢,多次強調不用弄出場麵事兒迎他們,自家人整那套虛頭巴腦的乾啥。
但是這一點兒表示都沒有,是不是也不太好。
“那咱們下馬吧,半夜三更的彆再影響老人孩子睡覺。今兒就鳥悄的散了,有話明天說。”
一隊人正交頭接耳傳送朱興德指令,正打算在路口就這麼各回各家散夥了,忽然從拐角處冒出好些個人影。
隨著躥出來的那些黑乎乎的人影,大大小小的炭盆也忽地燃了起來。
“哎呀爹,您嚇我一跳,剛才村裡咋沒個亮光,我還以為你們都睡了。”
“咋可能會睡。我們是天天等,日日盼,掐算著日子祈願你們能回家過年。”
至此,兩方算是接上了頭,村裡立即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至於為啥才給亮,你說為啥?”
左撇子擠咕眼睛暗示女婿們。。
還不是所有能燃火把的油料,那不全湊給你們了?
老坑人了。
有一陣,左撇子一天天做賊似的,雇了好些個外地人幫他大規模收購燈油,不敢自己出麵買啊,怕落在有心人眼中說不清。
結果收購的太成功,就一不小心造成遊寒村等周邊村落,還有縣裡、鎮上好些百姓家裡買不到燈油。
最近常聽村裡人抱怨罵道:“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大過年的,將燈油全買沒了,往年從來沒出過這種事兒,這破玩意兒也能斷貨?他要買回去當酒喝啊?”
左撇子就當作是沒罵他,反正沒點名道姓。
有時候被人拽住說話還會附和兩句:“就是,買那麼多燈油作甚。買我家酒喝多好。”
所以說,他們已經摸黑過日子過了許久。
就今兒算是豁出去,為迎接凱旋歸來的小子們弄了好些炭盆,還不舍得早早點燃,直到確定孩子們是真的回來了,左裡正這才指揮大家點火。
左裡正高興的扯住朱興德胳膊,讓趕緊帶頭跨火盆、吃大豆腐,回頭再洗個艾葉澡去去邪氣。
今兒一大早全村老少就為這幾樣忙乎。
你瞧瞧,愣是弄了兩排桌子,務必保證讓小子們一人能帶兩塊大豆腐走。
左裡正一邊解釋說:
“還不敢敲鑼打鼓呢,這不是有國喪?
眼下通知各家事宜連鑼都不敢連聲敲。
連聲敲,容易被人汙告心裡太歡快。
就整的挺寒酸的,連塊紅布、一個紅燈籠都沒有,你們彆挑理。
我知道,現在外麵都說你們是功臣,咱們這幾個村莊臉上老有麵子啦。
可是麵子吧,它有時候還不如個鞋墊子,啥都比不上你們平安不是?
對了,我得點人頭了,其他村落這幾日心也懸著。都回來了沒?”
其實不用左裡正提醒,此時村裡就已經人聲鼎沸炸了。
白玉蘭、秀花、羅母頭上插著雞毛,風塵仆仆剛剛攆走兩頭小野豬帶小跑過來時,就聽到有人嚎哭起來。
嚎哭的自是為沒回來的孩子。
喜極而泣的是激動於孩子平安歸來的。
這功夫就覺得哪怕缺胳膊少腿都不打緊,就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氣氛簡直渲染到極點。
然後羅婆子和白玉蘭就毫不猶豫加入了嚎哭隊伍:“娘的稀飯兒呀。”
白玉蘭是一把摟過左小麥,摸來摸去的直抹淚:“你個傻妮子,瞧你造的。”
朱老爺子拄著拐,嘴唇激動的有點兒哆嗦。
老人家剛要應景的喊:“德子啊,平子啊,安子……”
朱興德急忙扶住他爺胳膊,讓打住,並且不得不出麵維持秩序,這外麵挺冷的,啥時候不能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