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日子再枯燥,她也總能自得其樂。
既有悟性、又有耐性……
帝辛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比著他的設想,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往後餘生的終點,他在這個世界的壽命是有限的,他能做的善事、積累的功德就也同樣是有限的。
那如果,他教出了一個可以代替他繼續在這個世界的行善積德的大善妖呢?
她每做一件善事,她的功德會不會就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落在自己身上?
帝辛自覺自己看著小青的目光,較之以往,一瞬間熱切了許多。但在小青看來,那就是從來眼睛裡就裝不下她、視她於無物的臭和尚,登的一下盯上了她,淡薄冷漠的目光直把她盯得心裡發慌。
“嘖,不就是要趕我走嗎,你也用不著這樣冷冰冰的?”
小青冷不丁打了個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帝辛遠點。
帝辛自己沒覺得自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於是就覺得是原身這幅皮囊太清冷,才給了眼前這小青蛇這樣的錯覺。
順著小青蛇的要求把目光收回,帝辛頷了點下巴,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反常。
“你若不想離開,可願今後隨我修行?”
小青:???
一時錯愕,她登時鼓了鼓眼睛,“人間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是我想讓你當我男人,你也用不著這樣歹毒,非逼著我要認你做爹爹?”
帝辛:……
說真的,他原來還以為這青蛇悟性高,現在看來,他真是沒見過這麼虎的妖精。
就連楊戩那條狗崽子,都比她聰明。
沒忍住,帝辛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
大概是身上披的這張皮,是清冷孤傲佛係少年法海小和尚的,帝辛莫名覺得他的脾氣好了很多,沒有像以前那樣,捉拿住這青蛇、讓她吃點苦頭也就算了,他居然沒有轉身就走,就這樣在這詭異的沉默裡,“心平氣和”地和她站在同一個院子裡。
小青話落,感覺到了和帝辛兩人之間氣氛的變化,知道自己這是說錯話了,兩隻手的食指攪在一起,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起來——
“其實……你要是想趕我走的話,可以不用拿認我當徒弟的話嚇我——”
眼瞧著帝辛的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線,察覺到氣氛不對,小青立馬打住了下麵的話。
她是真的覺得麵前這臭和尚是用心險惡、在用反話嚇她的!
雖然她這會兒正跟著姐姐鬨彆扭,但姐姐說的話,她還是沒有忘的。
她比這和尚多修煉了五百年,而姐姐又比她還多了五百年的修行,但哪怕這一千年的修行加起來,姐姐還是卻打不過麵前這和尚。
這已經不僅僅是天賦的問題了,這人生是得枯燥成什麼樣,才能讓一個人二十年的歲月,什麼都不漲,光漲修為去了?
跟著這樣一個師父,小青想,隻要這師父還在一天,她就一天都不要再想還能再有出來放風的時候了。
“我小青呢,雖然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耐得要去學做個人,但我也不傻,早就看清楚了的呀!大師你一心就隻有救世濟民和修行,心裡絕對是裝不下什麼情情愛愛的!”
這會兒,小青倒是叫起帝辛“大師”來了。甚至還把白素貞曾經用來勸她的話,又都拿來說給帝辛聽,以表自己早有覺悟。
“我就是,總也等不到大師你來和我明說,臉上又抹不開麵子,這才一直賴著在金山寺裡沒走!”
小青心生三分愜意,解釋得迫切,一句也沒有說謊。
她早就知道這和尚油鹽不進,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輕而易舉地就對她生起滿腔的愛意。她是瘋了才會在這和尚的身上死磕到底。
若不是在離開姐姐的時候,她放下了那樣的狠話,又一直沒聽得這和尚明言要自己離開,這才為了不自打嘴巴、灰溜溜地回到姐姐身邊,賴在了金山寺裡。
“呼——”
覺得自己終於解釋清了,小青鬆了一口氣,笑容又恢複了方才的幾分明豔,“既然現下說開了,大師也想要讓我走,那我就也不再多做久留了。”
“大師告辭。”
隻要不真的給這臭和尚當了徒弟,回去丟點臉就丟點臉!
說完,衝著帝辛福了福身,小青縱身一躍,轉眼就沒了蹤影。
帝辛腦子裡稍稍恍然,站在原地沒動。
他不知道小青在離開白素貞的時候,還和白素貞鬨了矛盾,自然也就不知道青蛇嘴裡的“抹不開麵子”,是對回到白素貞身邊這件事感到“抹不開麵子”。
隻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明確開口,這才讓小青對她身為妖精所擁有的魅力自負心狠不下心來說放棄。
撇開那“認爹”囧事不談,雖然並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但再不能像從前一樣討厭誰就殺了誰、如今必須夾緊尾巴低調做人的帝辛,今天才從這青蛇妖身上搞明白一個道理——
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心聲,要比沉默不言地讓另一個人自己去鬨要強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青:太過分了!我想勾/引他,他卻想當我爸爸!
帝辛:(冷瞥一眼)乖,叫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