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燕赤霞也不過是才相識一天,見他身上總是背著一把劍柄被磨得有些平了的劍,也就隻以為他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劍客。雖然在相識後有限的時間裡,他們聊得十分投機,但從來他也沒想過,那個看起來也是窮困極了的劍客,竟然會是一個有些道行的道士。
或許人和人之間,真的也還是要看緣分的。
帝辛看著寧采臣將聶小倩留在了他的廂房裡,跟著他找去了隔壁燕赤霞的廂房。
事實上,燕赤霞是一個脾氣很臭很犟的人。偏偏,寧采臣的性子又十分軟和。假如,那個人不是寧采臣的話,興許和他也做不成朋友。
是以,燕赤霞在對待寧采臣的時候,脾氣總會祥和幾分。分明是一個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原本看這蘭若寺裡沒有鬼怪敢來招惹他,也沒準備動手收拾他們的。這會兒見寧采臣找到了他這裡,他竟隻想了一下,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於是,也就不難想象,他為什麼會獨獨放過聶小倩,任由聶小倩同寧采臣去雙宿雙飛了。
人的心,本來就是長偏的。
好比帝辛他自己,他喜歡妲己的時候,縱是天下人再如何指責妲己,他也隻會護著他。再如上個世界的小青,饒是他的初衷隻是為了功德,但到底是教了十年的徒弟,哪怕後來知道法海和尚的執念是因小青而起,有了那十年的相伴為基礎,他也沒覺得她就是罪大惡極。
護短嘛,本來就是人之常情。
這其中的區彆,就隻在於你護的人是誰,以及你為那人得罪的是誰。
燕赤霞和寧采臣遇上的人是原身傅言誠的時候,傅言誠打不過燕赤霞,也沒那個能力上海聶小倩和寧采臣,於是他就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現在,所有情況相似,隻不過是燕赤霞和寧采臣麵對的人要換成是自己了。
作為一個在位時隨心所欲慣了的、甚至為了妲己挖了比乾心臟的帝王,帝辛平心而論,其實是沒覺得燕赤霞和寧采臣因私心而護短有什麼錯。
如果非要追究,那大概就是他們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原本運勢通天的原身傅言誠是,來代替了傅言誠的他,同樣也是。
正午時分。
雖然是秋天,比夏季弱了很多,但也仍舊是一日之中,日光和天地間陽氣最強的時候。
燕赤霞在找過了聶小倩,知道了黑山老妖和其餘更多的鬼怪的老巢之後,隻稍作了些準備,就帶著他身上的劍、和他置於懷裡的數十道符紙,向著黑山老妖的老巢直搗而去。
他身上的符,是五雷符。
傷害力對於絕大多數的鬼來說,都是致命的。
加之他背上的法器重劍,和他本身在黑山老妖麵前就算不得低的修為。
哪怕戰況可能會十分膠著,但黑山老妖到了他的麵前,卻是絕對討不得好的。
“啊——!!!”
被逼入絕境的黑山老妖,形容淩亂,殷紅的嘴角不斷地滲著鮮血。
他森白的臉上扭曲著怨恨和憤怒,狂叫一聲,拚著體內的最後一些法力,化作了枝乾漆黑的巨樹本體,抖落著樹梢上烏黑乾枯的樹葉,猛地向燕赤霞襲取,意圖拚出最後一點生機。
“噗——!”
燕赤霞雙手抬起重劍,沒有退卻半步,生生扛下黑山老妖的最後一擊。
見黑山老妖的樹梢乏力地癱軟在麵前,燕赤霞收回了劍,粗粗抹掉嘴角因體內橫衝直撞的法力而禁忍不住噴出的血,再次提起紊亂的法力,踏著黑山老妖癱軟的樹枝,飛至老妖粗/壯的樹乾前,在他樹乾中央的位置,重重落下一劍,予其最後致命的一擊。
整個過程,帝辛都在一旁視角開闊的空地上旁觀著,從沒想過要出手幫誰。
那黑山老妖和那些鬼怪,都是死有餘辜。而那燕赤霞,卻是不值得他幫。
原身的記憶,注定了他同他隻能是站在對立麵。
看著黑山老妖的魂體就同先前的那些鬼怪們一樣在空中消散,燕赤霞閉眼,盤腿坐在原地調息體內混亂的法力,帝辛則眯眼,清楚地看見幾縷功德金光滲入到他的體內。
興許是功德金光起了作用,燕赤霞恢複得極快,不多時,就恢複到了平常狀態的五分。
他將劍重新背在身上,伴著仍然熾熱的日光回到蘭若寺。
輕輕瞥了那縮在寧采臣廂房裡的聶小倩一眼,渾不在意,似不經意間的把孤魂重塑人身的關鍵告知給了寧采臣後,便準備同他辭行離開了。
隻是,還沒來得及等他轉身,等這一刻已經許久了的帝辛卻率先跨過了廂房的門檻,從屋外進到了屋內。
“燕大俠準備現在離開?”
帝辛問。
比之燕赤霞眼裡強勢的冷,他眼裡的冷,卻更像是一種不將人放在眼裡、睥睨天下的輕蔑。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倩女幽魂》的部分快要完了,但是《倩女幽魂》不代表這一趴的全部哈~
蹭蹭大家~(づ ̄ 3 ̄)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