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蜻蜓點水般往齊氏另一邊的素月身上瞥了一下,素月恰好也是抬著一雙清亮的眸,正在暗自打量著他。
在她迅速斂回打量的目光的時候,帝辛的心裡隱隱有了答案——
他是來代替原身贍養齊氏的,不是來讓齊氏送命的。
至於那心思狡猾的狐狸精……
反正有他在,總不會翻起什麼太大的風浪。
“娘若是願意,收留也就收留了。”
抬起如玉般骨節分明的手,帝辛執起木製的筷子,替齊氏布下小菜。
一旁的素月聞言,喜不自勝,嘴角的笑意怎麼藏也藏不住。
她得意於最後還是她自己想出的法子奏了效,成功讓她留在了“傅言誠”的身邊。於是索性放開了眉眼間的笑意,不再遮掩,笑眼咪咪地握緊了手裡的筷子,似是發自肺腑地立下諾言,“素月當牛做馬,一定會回報老夫人和公子的恩德的!一定!”
如同這世上沒有一個父母會不在乎自己的兒女一樣,這世上,也沒有一個兒女會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如果有,那不是做父母的太狼心狗肺,便是做兒女的太蛇蠍心腸。
很明顯,她的“傅郎”決計不在其列。
她今日能入得傅家,明日便能近得了“傅郎”的身旁。若是她能得到“傅郎”娘親的喜歡,自有老夫人來替她撮合,又何愁不能得到“傅郎”的喜愛呢?
素月對自己想出的辦法滿意極了,滿以為入駐到傅家隻是她接近她的“傅郎”的第一步。
可事實卻同她設想裡的情況全然不同。
由於齊氏的存在,帝辛仍舊每日都會歸家,早晚都去請安。一日裡,總有兩餐會同齊氏一道用飯。
素月能見到帝辛的次數實在是不能算少的。她時常同齊氏待在一處,幾乎齊氏能看到帝辛的時候,她也能看見帝辛。
但他真就像是個心裡沒有半點人間情愛的冰塊人一樣,她再沒見過比他還冷冰冰的人了。分明每一日都見麵,她卻半點也沒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點什麼特彆的變化。
他待她,還是如同路邊隨處都有的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素月泄氣,總有一種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的羞惱。但到底,不管是無意還是刻意,她最終還是完成了她的諾言——
十二月末的時候,齊氏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最終也沒能熬過第二年的春天,在一月中旬的時候去世了。
興許素月說的時候是無心的,但最後,她確實是在齊氏人生最後的時光裡,給了齊氏許多的陪伴和寬慰,回報了齊氏的“恩德”。
帝辛原本是準備在齊氏過世以後,給心懷不軌的白毛狐狸一些小小的教訓的,現下卻不得不念著那算是替自己長伴了齊氏的白毛狐狸的小小恩情,看在她沒給自己惹下什麼麻煩、反倒還算是幫了自己些許的份上,預備輕拿輕放,直接放其離開。
過了頭七,帝辛以原身子嗣後代的身份,替齊氏下了葬。
散了府宅裡其他的仆役,收拾好行囊,在出發前往京都之前,他對著跟在自己身後唯一沒有離開的素月,第一次主動開口——
“你走。”
他出聲,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一個一個地敲落在素月的心上,分明是清清冷冷的、沒有半點起伏的,素月卻精神恍惚到以為自己仿佛聽到了天籟。
“傅郎——”
喜色縈於眉梢,她竟止不住將心裡對她的“傅郎”的愛稱說漏了出來。
連忙止住,臉上因著興奮和羞惱而暈著點緋紅,素月搖了搖頭,“我不走的。公子忘了,素月本來就是要去京都的?”
好不容易等到他主動來自己搭話,興許這便是她唯一的突破口了,她怎麼可能會走?
眨眼間,素月又將她從前拿來應付帝辛和齊氏自己來曆的借口翻了出來。
帝辛沒在意,整個腦海裡還縈繞著素月那脫口而出的“傅郎”兩個字,不期然地想到了數月前也曾嬌滴滴地喚寧采臣一聲“寧郎”的聶小倩。
倏地,兩條劍眉就狠狠地擰巴了一下。
原來,這白毛狐狸和妲己一樣,打的都是他的主意。
他看起來,這樣容易被欺騙感情嗎?
說不出的一股煩躁,帝辛隻覺得心裡索然無味極了。反正連齊氏也去世了,他沒什麼好顧忌的人,索性便將一切都攤開了去說——
“你以為,我會喜歡一隻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 帝辛:寡人會喜歡一隻狐狸???
妲己:大王,那我——???
帝辛:(沉默)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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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好了,隻是小劇場,本文還是無西皮、男主還是天定(作者定)的單身狗/認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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