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討債的來了。
季聽剛冒出這個念頭,轉念一想,可不就是討債的,於是果斷假裝睡著。
申屠川敲門沒得到回應,乾脆直接衝了進來,往日冷戾高傲的大少爺拿著鍋鏟站在季聽床前,開口時控製不住自己的喜悅:“聽聽,下雪了。”
“……”
季聽輕哼一聲,緊皺眉頭翻了個身,好像在睡夢中被打擾了一樣。申屠川頓了一下,聲音不自覺的低了八度:“聽聽,你還沒醒?”
回答他的是季聽一動不動的背影。
申屠川抿唇:“你繼續睡吧,我接著做早餐。”
季聽聽著他的腳步聲到門口,接著就是門被關上的聲音,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翻個身準備思考對策——
“啊!”
本該出去了的申屠川此刻就站在床邊,見她終於發現自己後,勾起唇角躺到床上,捏著她的臉問:“裝睡,嗯?我那袋子東西可是快要過期了,我們要趁早用完才行。”
季聽的臉微微發燙,故意忽略他後半句話:“我、我沒有,隻是剛好醒了。”
“下雪了,你看到了嗎?”申屠川問。
季聽閉上眼睛:“我瞎了,什麼都看不到。”
申屠川被她這副無賴樣子氣到了,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留下兩個牙印。萬萬沒想到申屠川會咬她的季聽,頓時驚恐的睜開眼睛:“你終於要對我因愛生恨了?”
“你也知道我愛你啊?”申屠川反問。
季聽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話煞到了,愣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憋了半天說了一句:“我也愛你……”
申屠川怔愣一瞬,半晌眼神暗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說,廚房火還開著吧?你你趕緊去看著,不要把我粥熬糊了。”季聽一邊說一邊往床下推他,把他推下床後還不甘心,想直接把人轟出去。
申屠川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的開口:“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又不是沒聽到,我為什麼還要重複一遍?”季聽不滿的抬頭,看到他的眼睛後臉上的熱度又增加一分。
“因為我想聽。”
季聽愣了一下,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說出來了。天知道她剛才為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句。
“真的不說?”申屠川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眉頭不由得挑起。
季聽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沒安好心,可還是忍不住問:“我要是不說,你能拿我怎麼樣?”
申屠川輕輕勾起唇角,單手插兜俯身,靠近她圓潤的耳垂沉聲道:“現在不說,我可是會讓你床上加倍奉還的。”
季聽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伸出倆小爪子猛地推他一下:“……你離我遠點!”
“真的不說?”申屠川睨她。
季聽不說話,紅著臉把他連推帶搡的轟到門外,啪的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申屠川眉眼帶笑,轉身去繼續熬自己的粥。
等到早餐做好,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申屠川又回來敲了敲季聽的門:“吃飯了。”
“……不餓!”
“出來吧,我不鬨你。”申屠川有些無奈。
房間裡沉默了,半晌季聽過來把門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你真不逗我了?”
“真的。”申屠川一臉真誠。
季聽懷疑的看著他:“也不跟我提、提那種事?”
“哪種事?”申屠川無辜眼。
季聽咬咬牙就要關門,申屠川趕緊把手塞到門縫裡,含笑點頭:“不說了,一句也不說了。”
季聽不太相信他的人品,但是肚子又實在餓,糾結半天後還是哼哼唧唧的出來了。
可以不用擔心遲到,完全悠閒的吃早餐,這對季聽來說簡直是久違的快樂。申屠川看著她比平時多吃了一個包子半碗粥,也覺得身心愉悅,再一次反思自己欺騙她的錯誤。
不該騙的,不然她早就可以多吃點東西了。
季聽把最後一口粥吃完,抬頭就看到申屠川一臉的愧疚,仿佛她是出去討飯餓了幾年的小乞丐。
“……”這種感覺真叫人無法身心愉悅。
兩個人吃完飯,季聽主動收拾碗筷,看到申屠川在旁邊盯著自己後,一時間哭笑不得:“少爺,我就是端個碗,沒必要這麼盯著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冷戰了太久,他很想她,哪怕她一直在身邊,也是覺得很想她,“還有,不準叫我少爺。”
“為什麼?”季聽挑眉。
申屠川輕哼一聲:“你把合同都撕了,不就是不想叫我少爺了,既然不想,那以後就不準叫了。”
“我那是因為不想叫你少爺才撕的?明明是因為被你騙了生氣才撕的。”季聽覺得他的腦回路偶爾也是清奇。
申屠川掃她一眼:“那你現在還生氣嗎?”
“不氣了。”跟這個間歇性傻子有什麼好氣的,她以後都不生氣了。
申屠川頓了一下,試著提出:“既然不生氣了,那是不是合約還能繼續履行?”
“……”季聽沉默許久,無言的看向他,“你到底多想讓我當你丫鬟?”
“我不想讓你當丫鬟,可是我想要一份能綁住你的合約,省得你哪天不高興了,又要離開我。”申屠川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聲音都淺淡下來。
季聽眨了眨眼,竟然對他生不出氣了。
半晌申屠川若有所思:“其實合約有很多種,這種雇傭合約是最沒用的,倒是還有一種,可以更有效的利用法律。”
“彆的?”季聽蹙眉。
申屠川輕笑,沒有說話。
季聽古怪的看他一眼,接著想到了彆的:“先不提那個,你怎麼沒去上班啊?”
“你都辭職了,我還去乾什麼?”申屠川不悅。
季聽瞪他一眼:“我辭職是因為其他人都對我的存在感到不自在,再加上本來就說了要辭了,你一大總裁,沒事也跟著回來乾嘛?”
“我以前也沒怎麼去過公司,如果不是你去上班我太無聊,這段時間也不會去。”
他向來隻解決大事,至於運營公司的瑣事,一向是周前處理,否則他也不會不知道分公司派人來總部參觀的事,更不會輕易在季聽麵前掉馬了。
季聽一聽他還挺理直氣壯,當即氣笑了:“合著人家周前就得給你當牛做馬是吧?”
“嗯,他給我當牛做馬,我給你當牛做馬,”申屠川溫柔的從背後抱住她,“所以你什麼時候給我這個機會啊?”
鑒於今天下雪了,季聽可恥的想歪了。她臉紅一瞬,毫不留情的從他懷裡掙出去,一本正經的說了五個字:“你想都彆想。”
“……”申屠川就知道她不會守約,因此也不太在意,隻是不想破壞現在的心情,“今天什麼事也沒有,我們出去約會吧?”
“不行,你不能受風。”季聽趕緊拒絕。
申屠川抿了抿唇:“我現在身體好很多了。”
季聽斜他一眼,還是不肯讓步。從申屠家出來之後,他的身體是好多了,可也沒好到正常的地步,平時一受涼還是會發燒。
申屠川見拗不過她,隻能拿了本書坐在落地窗前打發時間,季聽笑笑,也拿了手機跟過去。
窗外的雪花越飄越多,遠方的世界漸漸白成一片,客廳裡十分安靜,偶爾有書本翻頁的聲響發出,很快又趨於安靜。
季聽刷了會兒手機,漸漸的覺著困了,打了個哈欠枕在申屠川腿上,閉著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她在做這些事時申屠川一動不動,仿佛還在認真看書,隻是他手舉得都酸了,書也沒有再翻動一頁。
不知過了多久,季聽迷迷糊糊的起身,碰到申屠川的胳膊後,突然聽到他輕哼一聲。季聽僵了一下徹底醒了,慌忙抓住他的手腕問:“怎麼了怎麼了?”
申屠川忍耐力極強,很少有不舒服的時候,他剛才那一聲分明是痛哼。季聽心裡著急,抓他的手也更加用力。
申屠川表情有些微妙的痛苦,半晌緩緩道:“手麻了。”
“……”
“你先放開。”被抓著的地方跟過電一樣,滋味實在是不太好。
季聽忙鬆開他的手腕,看著他有些僵硬的把書放下後,好氣又好笑的問:“我又沒枕你的手,怎麼腿沒麻手卻麻了?”
“不敢動,怕吵醒你。”申屠川悠悠道。
季聽頓了一下,半晌咳了一聲:“那你可真夠貼心的。”
“還行吧,都是我應該做的。”對於誇獎,申屠川可一點都不會客氣。
季聽失笑,打量他一瞬後感慨:“看你這德行,誰能想到你之前是那麼凶的人。”
“其實我現在也凶,隻不過對你不凶了。”申屠川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季聽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問:“為什麼?”
“不敢。”申屠川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她還以為會回答‘因為愛你’這種,‘不敢’算什麼直男又理所當然的答案?
“怎麼了?”申屠川見她眼睛睜大了,還特意問了句。
季聽嫌棄的看他一眼:“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人真的狗。”
申屠川理智的沒有問下去,而是半拖半抱著說些彆的話。
這一整天雪都沒停,到了晚上的時候,樓下已經積滿了厚厚的一層。
季聽端著熱騰騰的咖啡站在窗戶前,看著下麵的雪地發呆,今天一整天她都和申屠川膩在家裡,這會兒還真有點想出去走走。
“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雪更大,我們去超市買點東西吧,你不是喜歡火鍋?明天煮火鍋怎麼樣?”申屠川走到她身後提議。
……火鍋啊,季聽可恥的心動了,但是看了他蒼白的臉一眼,猶豫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網購吧,你不能吹風。”
“我會多穿兩件,戴帽子和圍巾,口罩也戴上,保證不讓自己見風。”申屠川一臉無奈。
季聽還在猶豫,就被申屠川推著去換衣服了,隻好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
兩個人全副武裝的出門了,一到樓下季聽就把口罩摘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淩冽的空氣,因為暖氣昏沉的大腦頓時清醒了。
“太舒服了!”季聽興奮的看向申屠川。
申屠川聽話的穿了一整套抗寒衣服,整個人裹得圓乎乎的,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此時這雙眼睛裡盛滿了笑意和星光。
“走吧。”他朝季聽伸出戴了手套的手。
季聽笑著抓住了,兩個人在雪地裡晃悠悠的往前走。季聽牽著他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昏黃的路燈下雪花漫天,季聽一抬頭,就看到申屠川落滿了雪的帽子。
她指了指申屠川的頭頂:“你知道嗎?這個就叫白頭偕老。”
申屠川愣了一下,接著喉間傳出愉悅的低沉笑聲:“是嗎?”
“也是網上看的,不覺得很好玩嗎?”季聽的眼睛彎彎的。
申屠川揚起唇角,聲音悶悶的從口罩後傳來:“好的,我會認真考慮。”
考慮什麼?結婚嗎?季聽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被他牽著走了,隻能把問題咽了下去。
因為路上貪玩,平時走路隻有十分鐘的超市,他們往返一趟愣是花了兩個小時,等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一進家門,季聽立刻把身上累贅的羽絨服脫了,舒服的癱在沙發上:“我下次一定不出去了,下雪天走路真累。”
“你確定是走路累的?”也不知道是誰,回來路上遇到一群小孩,跟人家打了二十分鐘的雪仗。
季聽不滿的看他一眼:“你都不幫我。”她這身高在那群小孩裡簡直就是座塔,他們專挑她一個人打。
“是誰不準我脫手套的?”申屠川挑眉。
季聽輕哼一聲不搭理他了,申屠川就拎著袋子到廚房,一樣一樣的把東西放到冰箱裡。
季聽安靜的看著溫暖的燈光下、他忙碌的背影,突然一陣眼熱。她沒有家人,人生唯一一個親人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朋友,不過兩個人都基本叫外賣為生,很少有這種濃鬱的家的感覺。
沒想到第一次體會,竟然是在虛擬世界。
申屠川放完東西回來,就看到她一臉呆滯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勾起唇角:“你這麼看我,讓我總想到我屋裡那袋東西。”
“不是說了不調侃我嗎?”季聽嘴角噙笑。
申屠川聳肩:“男人的本能,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想的,我沒辦法控製。”
“……那就彆控製了。”
“什麼?”她聲音太小,他一時間沒聽清。
季聽咳了一聲,臉逐漸紅了起來,但還是抬高音量又說了一遍。申屠川喉結動了動,大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脖子仰起了脆弱的弧度:“你認真的?”
“你要是不想的話,我現在就收回……”
話沒說完,就被申屠川按倒在沙發上,季聽看著上空的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我就是有點突然,沒說不想。”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掩飾了最深處的渴求。
季聽彆開臉,彆彆扭扭的開口:“就、就這麼開始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平淡了?”
“你想怎麼不平淡?”申屠川聲音沙啞。
季聽想了一下:“正常來說,裡不都是下藥吵架誤會或者……”
沒等她把話說完,申屠川就堵住了她的嘴,並且決定今天晚上,除了讓她說自己想聽的,彆的都不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