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戀愛法則 秦三見 22065 字 9個月前

一直以來索煬都是那個被人換班的,大家有點兒什麼事臨時飛不了都喜歡找他救急,因為知道他單身、空閒人又好說話。

大家其實都記得索煬的好,所以當他找人換班的時候,一個個都舉手表示我可以。

索煬是個很敬業的人,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約會換班,不過對生活有所期待確實是一件有點兒可愛的事,因為他在準備赴約的這個早晨,剛一睜眼就覺得心情好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九月末,天氣很好。

索煬拉開窗簾一眼就望見了淺藍色的天,空曠乾淨,高遠遼闊。

他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小鬨鐘。

清晨六點一刻,他打開了窗子。

索煬開窗通風,然後自己進了浴室。

九點鐘,他要去赴沈徽明的24小時之約,從今天九點到明早九點,在這24個小時裡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

索煬從來不期待浪漫,但沈徽明卻在無形之中帶給了他很多浪漫。

就比如此時此刻,站在花灑下的他腦子裡想著一個人,其實這也是浪漫的一種。

當索煬走出浴室,回到房間,隨手打開了音響,自動播放的是他前一晚睡前聽的那首歌——沈徽明推薦給他的《Berlin》。

他走到衣櫥前,拉開拉門,看著裡麵掛著的一排衣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穿哪件。

他坐到對麵的床上,盤著腿發呆,一直到一首歌結束,又開始單曲循環,他突發奇想,拿著手機拍了一張自己衣櫥的照片,發給了沈徽明。

索煬問沈徽明:想讓我穿哪件?

收到信息的時候,沈徽明正坐在陽台上一邊處理工作一邊喝咖啡。

他四點多被江同彥的電話吵醒,被迫起來開了個視頻會議,會議開完,有些餘下的工作要收尾。

他放下咖啡杯,點開那張圖片,然後就笑了。

索煬的衣服其實都是一個風格,換下製服的他大都是深色的襯衫,沈徽明想起莫斯科那晚索煬穿的淺色襯衫不在這裡麵,八成是送去洗了。

他喜歡看索煬穿淺色的衣服,淺色襯得那人更清朗俊逸。

沈徽明沒直接幫他決定穿哪件,而是說:

約會就要隨心所欲,選你最喜歡的。

索煬看了輕笑一聲,從床上下來,很快就換好了衣服。

淺灰色的細條紋休閒襯衫,他在裡麵搭了一件白T恤。

全都準備妥當,時間卻還很早。

索煬躺在床上聽歌,難得覺得日子如此悠閒。

===

九點整,索煬下樓,沈徽明已經等在了樓下。

索煬問:“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叫我?”

沈徽明給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約的是九點,來早了我就應該安分地等著。”

他提前十五分鐘就到了,畢竟早高峰時間,生怕堵車遲到。

約會,守時很重要。

沈徽明可不想第一次約會就遲到,那樣的話,估計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或許是默契,也或許沈徽明從索煬之前發來的照片中窺探出了什麼,兩人今天穿得竟然有點兒相得益彰,都是襯衫加T恤,平時向來沉穩的沈徽明也難得穿上了牛仔褲。

兩人都是身高腿長的帥哥,身材好,長得好,往那兒一站,路過的大爺都多看了兩眼。

索煬上了車,係安全帶的時候,問沈徽明:“第一站去哪兒?”

“吃早飯。”沈徽明發動了車子,載著索煬駛出了小區。

在這場約會開始之前,索煬是有做過一些假設的。

他以為像沈徽明這樣的人,大概會把行程安排得精致且昂貴,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沈徽明帶他去的早餐店隻是一個老舊小區外麵的小店鋪,甚至早餐店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白底紅字的牌匾上寫著——早點快餐。

索煬是有些意外的。

兩人站在門口的時候,沈徽明解釋說:“雖然看著店小又舊,但衛生條件很過關,放心吃吧。”

索煬笑笑:“我沒在意這個。”

他跟著沈徽明進去:“隻是不太明白為什麼開車這麼遠特意來這家。”

因為味道特彆好?

“因為我從小在這家吃早餐長大的。”沈徽明帶著他走到靠窗的位置,拉開椅子讓他坐,“你先坐,我去點單。”

索煬點點頭,乖乖地坐著等沈徽明。

“對了,”沈徽明問他,“有什麼忌口的嗎?”

“沒有。”索煬說,“好吃的東西我都喜歡。”

沈徽明笑:“不錯,至少這點咱們一樣

。”

九點多鐘,早餐店的用餐高峰期已經過去,上班族都已經奔赴職場,就算還有排隊點單的也都是打包,堂食的人不多,索煬坐在窗邊可以直接看到站在那裡排隊的沈徽明。

一排的顧客,沈徽明是個子最高的那個。

很顯眼。

索煬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耐心地等待著,又看著他接了一通電話打完之後回過頭來看自己。

兩人對視,索煬衝他笑笑,對方也回應了一個笑容,這簡直就像是隔空傳情。

沈徽明回來的時候雙手端著餐盤,索煬趕緊起身想要去接他,後來一想,似乎沒這個必要,於是就站在那裡等著對方過來,說了句:“辛苦了。”

沈徽明點了兩盤不同餡兒的小包子,一人一碗小米粥,還有幾個小菜。

“很樸素的一頓。”沈徽明說,“不過這是我最重要的成長記憶了。”

他告訴索煬:“當時跟你定下約會時間之後就想著必須帶你來感受一下,其實味道真的很不錯。”

索煬很久沒出來吃過早餐了,工作之後因為作息不規律,早餐基本上都是機場的食堂,其實蠻豐盛的,不過坐在這裡感覺確實不太一樣。

“你就住這附近?”

“小時候住這邊,”沈徽明說,“高三的時候才搬走。”

索煬夾了個小包子到自己的碗裡,回憶了一下剛剛看到的這附近的小區。

因為沈徽明事業做得很不錯,索煬就下意識以為他是個富二代,有家裡幫襯著,現在看起來,是自己狹隘了。

“小時候爸媽上班都忙,他們倆都是醫院的,經常沒空管我,我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在外麵吃。”

索煬安靜地聽著沈徽明給他講自己的事,這種悠閒自在地聊往事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愜意。

“那時候我家都是跟這店的老板按月結算我的早餐費,”沈徽明想起小時候的事兒,現在依舊覺得有趣,“我起得早就能在這兒吃完了再上學,但學生麼,你知道的,根本不願意起床,經常是打包帶到教室去吃,這包子香啊,我每次早自習偷吃包子都被發現。”

索煬笑出了聲:“沒想到你上學的時候也乾這種事兒。”

“你也是?”沈徽明說,“不像啊,我以為你是那種

特乖的優等生。”

“我高三的時候跟同學在晚自習偷吃麻辣燙,被班主任逮了個正著。”索煬笑,“所以說,咱們彼此彼此,都夠皮的。”

學生時代已經離他們很遠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但互相交換青春期窘迫又可愛的片段時,兩人都覺得眼前的人變得更鮮活更真實了。

一頓早餐,吃得索煬不僅填飽了肚子,還心情舒暢,本來前一天飛了十幾個小時他應該覺得疲憊,然而,跟沈徽明在一起的時間裡他非但不覺得累,還難得的放鬆。

他想起很久以前看過一個理論,說某類感情其實跟藥片有著類似的作用,可以刺激人的某些神經,激活人的某些細胞。

這所謂的“某類感情”,被稱作“愛情”。

索煬暫時還不能確定他跟沈徽明之間是證據確鑿的愛情,但至少他對這個人是很有好感的,因為好感,所以願意繼續相處。

他們從早餐店出來,已經十點多。

時間過得好像很快,一頓早飯而已,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

“下一站又是哪裡呢?”

“嘖,”沈徽明站在早餐店門口伸了個懶腰,然後眼帶笑意地對他說,“咱們能不能彆那麼製式化?這麼一問,好像在攻略遊戲一樣。”

“那我應該怎麼問?”

沈徽明想了想說:“你應該這麼說。”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模仿索煬:“徽明,吃飽了,天氣這麼好,我們要四處走走嗎?”

雖然模仿失敗,但他還是逗笑了索煬。

“雖然我說你今天的24小時都歸我了,但事實上,所有的時間並不都由我來安排,”沈徽明帶著索煬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一站一站地去完成任務,那不叫約會,約會應該是放鬆的,隨心的,身在其中時突發奇想要做的每一件事組合起來才叫約會。你隻給了我24小時,你的時間歸我,但是我歸你,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當然,在這個過程裡我也會藏著私心,讓你陪我做點兒我想做的事。”

兩人並肩走在路邊,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向前。

索煬被沈徽明的話打動了。

你的時間歸我,但是我歸你。

他必須得承認沈徽明是個高手,這樣的人讓他根本抗拒不了。

“好。”索煬說,“那你陪我在街上走走,曬曬太陽吧。”

有時候,在街上隨便走走也是享受。

海子那句眾人皆知的“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完全將陽光下漫無目的地散步給變成了愛的浪漫主義。

沈徽明跟索煬都不是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用來散步的人,快節奏的生活、不規律的作息,他們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與其說他們像是坐在高速行駛的火車上,不如說他們就是那輛列車本身,而列車中的所謂“乘客”就是他們身上承載著的重擔,這些重擔讓他們沒辦法也不敢停下來。

說到底,這是現在這個社會每一個為了生活勞累的成年人共同在麵對的問題。

所以,難得徹底放下一切出來約會,沈徽明提前跟助理安排好了一些,並且一再囑咐有任何事情都等他明天回公司再說,這期間,輕易不要給他打電話。

而索煬,也終於願意為了一個人暫緩飛行,從高空回到地麵,在喧鬨的城市而不是城市上空感受陽光。

這對他們倆,都是一種突破。

老城區永遠都比新城區要更有人氣兒。

清晨出來去公園遛鳥、打太極拳的大爺提著鳥籠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跟路邊正在打掃店門前衛生的店主打招呼。

睡眼惺忪的年輕人牽著小狗拿著零錢去正準備收攤的移動早餐站買雞蛋灌餅。

還有上學已經遲到的小朋友,哭哭咧咧地從小區大門跑出來,身後是拎著書包追趕的奶奶或者姥姥。

有多久沒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了?

以前天天見,後來很難再注意到。

索煬笑著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突然很好奇他跟沈徽明在彆人眼裡是什麼樣子的?

兩個長得還不賴氣質還不錯的男人悠閒地走在路上,他們從哪裡來?又要去哪裡?

沿著路邊走,沈徽明給索煬指了指馬路對麵的小區:“我小時候就住那兒。”

索煬看過去,聽見沈徽明說:“這樓比我歲數都大,我記得好像是八幾年蓋的了,快四十年了吧,我記得前幾年就說要拆遷,但這片兒是學區房,牽扯的事情太多,一直沒落實。”

沈徽明突然問他:“你不是本地人?”

“嗯,”索煬說,“大學在這裡讀的,畢業之後就留這邊工作了。”

沈徽明其實能理解索煬為什麼這麼拚命工作,他們這座城市,外來人口不少,想要留下並且紮根在這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多少人工作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後不得不回了老家或者去其他生活壓力沒有那麼大的城市定居,像索煬這樣年紀輕輕就能憑著自己的本事買一套小房子的並不多見。

索煬知道沈徽明在想什麼,對他說:“很多人可能覺得我們這一行賺錢多。”

沈徽明看向他。

其實一直以來沈徽明也是這麼覺得的,或許因為空乘這個行業的特殊性——飛在藍天上,所以總給人一種神秘感和無儘的遐想。

就像兩人之前聊起過的“私生活”,好多人都覺得空乘的私生活混亂,可是,那些人真的了解他們嗎?

“但其實,錢哪兒那麼容易賺啊。”索煬說,“每個月賺多賺少主要還是得看飛行時長和飛的地方,而且,我們真的不是高空模特隊,每天靠長相和身材走過場吃飯。”

他笑了出來:“我們的工作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索煬說的沈徽明當然懂,但是他沒有打斷對方,安靜地聽著。

“客艙服務其實並不輕鬆,人與人交流是一件很費神的事。”索煬說起這些的時候,始終都麵帶笑容語氣輕鬆,但沈徽明知道,他儘可能用輕鬆的語氣在說著很有壓力的事,“但相對那些不可預見的突發事件,這已經算是很好應對的了。”

“突發事件……”沈徽明微微皺起了眉。

上次在莫斯科遇到那種惡劣天氣的時候沈徽明就想過這件事,他其實突然明白了周末轉行的原因,或許也有這個因素在。

“你經常坐飛機,一定經曆過顛簸,”索煬說,“每次廣播發出電波信號的時候,旅客們坐在那裡都會很不舒服,我們當然也會采取一些措施,但往往是沒辦法第一時間坐下係好安全帶的。”

他們走進一個公園,沿著河邊慢慢地散步。

“前陣子飛裡約熱內盧的時候,中途突然顛簸,當時有兩個同事正在進行客艙服務派發餐盒,一個姑娘因為顛簸太劇烈,還沒來得及刹住餐車就被撞了腰。”索煬輕

聲說,“這種事情,其實每天都在發生。”

大多人提到空乘想到的是“光鮮亮麗”,是“薪資豐厚”,卻很少會想到,他們不得不麵臨的那些問題。

當然了,各行各業中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苦勞累,但他們得到那麼多也都是用辛苦換來的,更何況,很多時候他們得到的並沒有多到外行人謠傳的那樣。

索煬笑笑:“不好意思,竟然對著你發起牢騷來。”

“說什麼不好意思呢,”沈徽明說,“我喜歡聽,我想多了解一些你的生活。”

索煬看了看他:“你想了解什麼?可以問我。”

“不要,”沈徽明竟然傲嬌起來,“我就要等著你自己一點一點給我透露。”

索煬笑出了聲:“好啊,那你就等著吧。”

兩人在公園裡轉了一圈,恰好到了租船的地方。

沈徽明說:“要劃船嗎?”

索煬看向泛著粼粼波光的水麵,這個季節,這個溫度,還有這個時間,劃船再適合不過了。

這個公園本來就沒什麼遊客,現在時間還早,水麵上隻有零星的幾條船。

“好啊。”索煬說,“不過,我能申請腳踏船嗎?”

沈徽明對船型倒是沒少很麼執念,不過他很好奇索煬為什麼一定要選腳踏船。

“其他的……害怕。”

沈徽明沒想到索煬會給出這樣的答案,當即就被可愛得笑出了聲。

“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

“當然,我也是人啊。”索煬笑笑說,“我怕水。”

沈徽明聽他這麼一說,擺擺手:“那算了,我們去做點彆的。”

他不希望自己的提議給索煬帶來任何壓力。

索煬突然抓住沈徽明的手腕,很堅決地說:“彆,我是想體驗一把的,沒準兒因為這次,我能克服自己對水的恐懼。”

索煬小學的時候學遊泳,第一天就被水嗆到,從那之後就很怕水,之後甚至六一兒童節學校組織大家去公園玩,同學們要一起“蕩起雙槳”他都不參與。

這麼多年了,他對江河湖泊始終有種畏懼感。

他不喜歡這樣,他不喜歡自己有弱點。

其實,他更不喜歡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彆人麵前,但或許是因為沈徽明讓他覺得可靠,有對方在,他甚至願意

去冒險。

沈徽明看著他,突然反手握住索煬抓著他手腕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後放開。

“放心吧,我在呢。”

一句話,讓索煬寬了心。

他不是個喜歡依靠彆人的人,但有人可以信賴的感覺真的不錯。

甚至,有些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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