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焦焦因著貪玩偷偷拔根,又為了掩飾而撒了小謊一事,被獨孤九整整晾了一日。
小孩也知道自己說謊不對,無緣無故欺負彆鶴劍更不應該,因而也不敢再為自己辯解,隻老老實實地跟著男人出門散步,又回來認認真真地修煉。往日裡總愛說小話的孩子,今日也怯怯的不敢再多言。
晚膳過後,獨孤九提著劍照舊出去練劍,莫焦焦因著今日的“良好”表現,被留在天涯海閣玩耍,便自個兒窩在落日閣中看畫本,小腦袋耷拉著,悶悶不樂的。
彆鶴劍受了傷,不便跟著去修煉,就再一次被留下來看顧小孩,此刻正不情不願地杵在榻邊,盯著圓潤可愛的小孩翻畫本。
莫焦焦對畫本上畫的人似乎極為感興趣,細白的手指一個接著一個地戳過去,手腕上掛著的鐲子撞到小幾,發出叮叮鐺鐺的悅耳音節。
他長得好,眉目乾淨稚氣,又身著喜氣精致的紅衣,抿著紅潤的小嘴巴安安靜靜看畫的時候,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便無意識地微微鼓起,映照著夜明珠瑩瑩的光輝,襯得膚色愈發白裡透紅,柔軟卷曲的烏發乖順地貼著臉頰,端的如同隱神穀長老所言,是個名副其實的福娃娃。
小孩軟軟的手指又戳過畫中的一個人,有些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巴,眨巴了一下圓圓的黑眼睛,歪了歪頭。
他看向一旁的彆鶴劍,猶豫了一瞬,小聲地開口問道:“彆鶴,世俗界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你說什麼?”彆鶴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隨即又忍不住往小孩指著的那一頁畫上瞟著,它咳嗽了一聲,湊近了一些,待看清畫中內容後,便直言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世俗界沒有妖族,能說話的自然全是人,這樣的三口之家,再正常不過啦。”
小孩遲疑地點了點腦袋,托著腮認真地看著畫,喃喃道:“以前穀主牽焦焦去玩,也是這樣的,焦焦也有家人。”
彆鶴劍聞言好笑道:“如今崇容劍尊這樣養著你,和畫中年邁的老父親又有何區彆?也就你沒大沒小地直呼他名姓,尋常人若得了他青眼,還巴不得叫親熱點好攀關係。”
“不懂。”莫焦焦瞟了彆鶴一眼,他想了想還是虛心地問道:“穀主說,叫什麼名字就喚什麼,獨孤九不叫獨孤九,叫什麼?”
“你這娃娃還真開竅了?那鴻禦老祖不是讓崇容收你為徒嗎?”彆鶴幸災樂禍地回道,“我看,你當他徒弟正正好,等他回來,叫聲師尊,有什麼不成的?”
莫焦焦搖了搖頭,“穀主說,妖怪不能拜修士為師,會亂因果。焦焦不知道為什麼。”
“嘖這樣啊。”彆鶴沉吟了半晌,試探道:“要不然,叫爹?可要真算起來,你和崇容劍尊同輩啊。若不是年歲相差過大,他看著當你兄長都是可以的。”
莫焦焦聞言有些發愣,抿著嘴巴不說話。
彆鶴劍怕他又鬨脾氣,琢磨了一會兒便賊賊道:“要不然,你給崇容劍尊取個小名?今日他可是真的動怒了,你說幾句好話,沒準他就原諒你了。”
“小名?”莫焦焦呆呆地重複,“就是和穀主叫我焦焦一樣嗎?”
“不錯。”彆鶴劍賊笑起來,“崇容劍尊既然當不得你父親,又不是你兄長,進不了一個宗門,那不若當個忘年交。”
莫焦焦皺了皺鼻子,圓乎乎的眸子裡滿是疑惑。
彆鶴劍也不打擾他,隻背過身竊笑。
***
莫焦焦如何待在落日閣中“反省”,獨孤九並不知曉。男人練完劍便孤身前往了嘯日峰,應鴻禦老祖之約。
老頭子顯然等候已久,正坐在桌邊同親傳弟子連雲山商討宗內瑣事。俊眉修目的男人自殿外走進後,師徒二人便停下了交談。
獨孤九氣息冷沉,不知為何今夜顯得愈發不近人情,眉眼間含霜帶雪,卻是風雨欲來之兆。
他並未遲疑,徑直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朝天椒狀玉佩,放到案上,微微斂起眉道:“此物爾等應當認識。”
鴻禦老祖拾起玉佩查探了一番,摸著胡子疑惑道:“這玉佩……莫非就是此前流光說的那一枚?焦焦的?”
獨孤九頷首,道:“椒椒隕落前仍帶著玉佩,此玉卻在兩月後出現在顧朝雲手中。”
“這這這……”鴻禦老祖錯手揪了一下胡子,疼得皺起臉,他斂起不正經的神色,神情凝重道,“莫非顧朝雲與神圖子之死有關聯?可據鴻冥查探,神圖子隕落之時,顧朝雲尚且滯留在春宴城,還因為得罪了世俗界權貴,被關了一個月,怎麼可能脫身去害焦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