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青霄殿中,鴻禦老祖考慮到日後宗主之位傳於連雲山,親傳弟子處理宗門事務勢必會多方接觸崇容劍尊,因而將獨孤九選擇送走莫焦焦的緣由向兩位弟子解釋了一通,隨後又千叮嚀萬囑咐,對連雲山與流光耳提麵命,叮囑他們保守秘密。
連雲山與流光自幼在天衍劍宗長大,又是宗門大師兄與大師姐,自然曉得輕重,平日裡謹言慎行刻苦修煉,皆是可造之材。而兩人對莫焦焦的溺愛程度,也不亞於鴻雁仙子,這倒是讓鴻禦老祖放心了許多。
功課考查完畢,連雲山便攜流光出了嘯日峰。少女整日裡耽溺於鑄劍,每每放課後便急匆匆地往雁回峰趕,今日反倒有些魂不守舍。
連雲山等了半晌不見師妹開口,便溫聲笑問道:“怎麼了?還在想焦焦的事?”
“是哦。”流光憂愁地苦著臉,肩膀塌下去,抱著書冊道:“今日我和鴻雁師叔,還替焦焦縫衣服來著,誰知道……唉,師叔看到焦焦哭,也不忍心,肯定不會把人接過去了,她不知道會多難過,可要是真接過去,焦焦肯定哭死。”
“送走焦焦本就是無奈之舉,鴻雁師叔應當也考慮到了意外情況。”連雲山收起微笑,溫和道:“師妹無需太過擔憂,鴻雁師叔怎麼可能因為這樣的事介懷,她更多的,還是憐惜焦焦吧。”
“對呀。”流光肯定道:“師叔很喜歡焦焦的,真的可惜了……”她幽幽歎了口氣,道:“要是小歸雁還在就好了,焦焦也喜歡他。我聽宗主說,歸雁後來有了小名,叫雲糕,真可愛,和焦焦一樣。”
連雲山聞言微微笑了起來,麵上帶著懷念的神色,“師妹說的是。”
兩人正緬懷早已逝去的兒時玩伴,前方草叢中卻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咩”。
連雲山登時收起笑容,極為不悅地看過去,反常地冷哼了一聲,道:“沈門主不去歇息,跑來彆人山腳下做甚?”
流光一聽這話頓時驚喜地笑了起來,小步跑到草叢邊上,邊招手邊喚道:“沈師兄快出來呀,你怎麼有空來這?”
女孩話音剛落,茂密的草叢便被兩隻羊角頂開來,隨即一隻半人高的綿羊施施然地走了出來,輕輕用羊角戳了戳女孩的手背,表示友好。
連雲山愈發看綿羊不爽,嗤笑一聲扭頭就走。
那小羊一見青年快步離開,忙解了身上擬妖丹的功效,變回人形,揉著吃撐了藥草的肚子懶洋洋地問:“小流光,雲山怎麼還在生我氣?”
“哎呀,”流光頭疼地看著麵前男人吃飽喝足的慵懶模樣,焦急道:“你又偷吃雲山師兄的藥草了嗎?上回都被追著砍了一路,還嫌師兄不夠生氣嘛?”
“這可不能怪我。”身著寶藍色衣裳的男人,也即神意門門主沈思遠無辜地攤了攤手,道:“羊就是吃草的啊。誰讓你們天衍劍宗一個個都不喝酒,本門主沒好酒喝隻能吃草了。”
“胡說!”流光氣得柳眉倒豎,“哪有羊吃藥草的!你可不能再隨便吃了,萬一吃到什麼有毒的藥草,可就不好了。”
女孩看著男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眼珠子轉了轉,忽而搖頭道:“不對!不是藥草。你彆吃擬妖丹了,鴻雁師叔都說那丹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總變成羊亂跑也不是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沈思遠無可奈何地勾唇笑了笑,俊秀的臉上皆是玩世不恭,他摸了摸下巴,看著少女姣好的麵容,感興趣地問:“小流光,我想見見你們崇容師叔祖的那個……小娃娃,怎麼樣?”
“哎?”流光狐疑地眨了眨漂亮的杏眼,警惕道:“你見焦焦做什麼?你又不認識他。我可先告訴你,焦焦和師兄,還有我不一樣,不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他膽子小,嚇壞了你就彆想來天衍劍宗住了。”
“這個我知道。”沈思遠輕輕慢慢地笑了笑,“上回我變成羊,小家夥還跟我玩呢。也沒彆的事,隻是想和崇容討論一下那娃娃的……去留問題。”
男人神秘地眨了眨眼,湊近女孩,壓低聲音道:“隱神穀那些事,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窺算天機,可是神意門的看家本領。”
“真的?”流光登時驚得抬起頭,險些撞到男人的下巴,她有些猶豫地咬了咬唇,半信半疑道:“你想做什麼?”
“很簡單。”沈思遠打了個嗬欠,笑眯眯道:“我知道讓那孩子留在崇容身邊的辦法,雖然……我其他的都‘不知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知會過你們宗主,就等崇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