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
她麵對眾多打探目光,隻掩蓋般咳了兩聲。
這不能怪她,她有原主記憶,可有記憶跟實際操作不一樣啊,算起來她才寫了幾月毛筆字,能完整寫完就不錯了,哪還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因此顏溪依然抬頭挺胸,滿臉傲氣,充耳不聞。
皇帝瞥了她一眼,便讓大臣開始真正的殿試。
方才作詩不過是想讓顏溪知道,女子入仕不是這麼好走,但她做出這首詩,倒是讓皇帝刮目相看,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為難。
眼見正事開始,顏溪神色認真了兩分。
第一問題並未皇帝所提,而是殿下朝臣,兵部尚書李大人所出。
李大人麵色平靜,身形魁梧,很有一番武臣風範,他目光掃過在座學子,就算看到顏溪也並無不同,他隻冷淡道:“倘若敵人圍城,城中百姓十萬,這時城外來了五千流民,這五千流民同為大景子民,在城外哀求開門,若開門,這五千流民得救之幾為十數之五,反之,也有十數之五讓敵人潛入城內,葬送城中十萬百姓,若你是將領,該當如何?”
顏溪目光顫動。
不止是她,在場之人都十分震動。
殿試第一題竟然會是這!簡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這種題目放在顏溪前世,叫做道德難題,根本沒有固定的答案,放在這時代就更難了。
大景之人皆學仁禮長大,這簡直是故意為難人的題。
而這種題目以往的殿試中從沒出現過,顏溪有些不清楚為什麼這次會有這等變故,這絕不是因為她,她還沒那能力影響到殿試。
至於造成的結果便是兵部尚書出了題後,在場之人鴉雀無聲,百位學子麵麵相覷,根本沒人敢輕易說些什麼。
這一不好,或許會言臣斥責。
顏溪也皺眉沉思。
半刻鐘後,終於有人拱手作答。
那是這次殿試冠軍的熱門人選,一位姓遊的學子,他目光鎮定,儀態端莊,聲音也十分沉穩。
“倘若學生是這城將領,必定大開城門,迎五千人進城,皆為大景子民,我大景以仁立國,從不放棄任何一子民。”
他說出這話之後,才有其他學子陸陸續續也拱手發言。
但說的大多與他相同,都是開城門救人之類的,可見許多人都是參照他的說法。
顏溪抿唇看他許久。
她看得出,其他人不論如何,這位遊姓學子倒真是憂國憂民,極為仁善之人。
許多學子陸陸續續發言,皇帝側耳聽著,並未點頭也未斥責,隻等大多數人都說完之後,他冷不丁道:“顏溪,你如何看?”
頓時有許多目光傾注在顏溪身上。
可見皇帝確實對她還是有幾分關注。
顏溪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唇角,突然麵露肅穆,她往前一步,並未行女子閨閣禮,而是和其他學子一般,行了學子之禮,這才平靜道:“臣女會緊閉城門,將那五千人拒之城外。”
這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那位遊姓學子眉間微皺,不知是不是因她語氣太冷酷,他道:“顏姑娘,那是五千條人命。”
因著往昔殿試也有學子間爭辯,他這話算不得出格,顏溪也平靜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城門一旦攻破,十萬人飛灰湮滅眨眼間。”
“你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但我是守城大將!”顏溪往前一步,朗聲道:“我之職責,在於守城,在於保護城中十萬百姓,哪怕隻有十之一二,我也不會讓敵人有機可乘。”
遊姓學子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忍不住有些加重語氣。
“我大景以仁立國,難道要坐視五千人殞命?你知道那是多少父母兒子嗎?而我明明可以救他們。”
顏溪沒有分毫退縮,她目光堅定,直視遊學子,一字一句道:“我身後,是十萬子民,是大景城池,他們也有人、有孩子、有父母,倘若平時我不會讓任何一大景子民無辜往死,但這是戰時,是城池攻守。”
顏溪沒有再看他,隻麵色平靜朝上座行了一禮,聲音擲地有聲,“負萬人之罪,行一人之惡,雖千萬人吾往矣。但學生更希望這一天永遠也不會出現,每人都是大景子民,不分貴賤老幼,倘若真有這麼一天,將必先亡於城前。”
作者有話要說:【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這是韓愈的著作《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
作者君很想自己瞎幾把,但這個實在太難了,寫得太辣雞就強誇了····
雖千萬人吾往矣出自《孟子·公孫醜上》
文中全部職位、及其設定他均為架空私設,請勿較真。
(另外,殿試這個題目並無固定答案,遊學子說得也對,隻是看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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