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生得與連親王有些相像, 加上他穿了一身白色錦袍,黑夜裡光線模模糊糊, 看不清切,顏溪差點就要以為他是連親王了。
好在她飛快察覺到不對。
連親王雖然內裡也不是個溫和的人,但和這個人依然有明顯區彆,這個人的眼眸神情,仿佛夾著一塊冰,他麵上是笑著的,可你就是能感覺到一股無端冷意, 仿佛黑夜裡吐信的毒蛇般陰冷。
顏溪默默蹲在黑暗裡, 看這個人掀開布簾, 施然然便走了進來, 如今天氣已近深秋, 他手裡卻還握著一方折扇。
折扇合攏被他握在手裡, 加上他的模樣打扮,倒不像是深夜來刺殺或是敵襲,反倒像來郊遊一般。
總之詭異極了。
顏溪看了幾眼之後屏住呼吸,連目光也落下來盯著地麵,生怕被這人察覺。
而這人根本不顧外麵嘈雜的聲音, 他走到顏溪營帳裡的桌邊,自顧自倒了杯茶水。
輕抿一口, 他笑著道:“想見顏姑娘一麵真是不容易。”
顏溪汗毛直立,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她依然沒發出半點聲響。
那男人卻放下茶杯,目光十分準備看向她躲藏的方向。
“不出來交談兩句嗎?”
顏溪稍稍一抬頭,就對上了他帶笑卻夾著陰冷的目光。
她便知道自己暴露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這個人就知道她躲在這裡, 顯然是有會武的,因為普通人的視力沒這麼好,也分辨不出她這點呼吸聲。
顏溪不著痕跡往營帳門口看了眼,隻看到垂下的簾布沒有絲毫晃動,就連周圍的嘈雜聲都好似離得有些遠。
她目光微頓,再轉回來看這男人時突然就鎮定下來。
連親王和霍延庭不是傻子,之前特意把主營帳讓給她睡,不可能被這個男人這樣闖入還沒有絲毫察覺,更重要的是,她沒看見師兄。
師兄跟著她來就是為了保護她,如此大的喧鬨聲,她都醒了,師兄就是隔得再遠也該察覺了,但她也沒看見師兄的蹤跡甚至一丁點的身影,顏溪懷疑師兄已經藏在了暗處。
這個男人有武,但肯定沒有師兄那麼厲害,察覺不到師兄也是正常的。
這麼一想她心裡安定許多,總之哪怕她猜錯了此刻慌亂也無用。
顏溪微微壓了壓眸光,從黑暗角落裡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她刻意和這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人也不介意,隻笑著道:“顏姑娘,我並無傷你之心。”
“那你有什麼事?”
顏溪對他的話那是一個字都不信,但她並未表現在麵上。
“我想請顏姑娘聽一個故事。”
顏溪都不等他說完便插話道:“我不想聽。”
男人聲音稍稍一頓,才笑著繼續說:“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先帝除了連親王這個兒子,還有個弟······”
顏溪根本無視他的聲音,她張嘴便道:“很久很久以前,東方有一片海,海裡有個男人自稱海王。”
“······”
男人住嘴了。
顏溪也停下聲音,她目光冷靜,十分鎮定道:“我最討厭聽什麼故事,你悲不悲慘痛不痛苦與我何乾?有什麼事就說,能答應我就答應,不能答應請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我顏溪雖然是個女子,但倘若真看一個人不順眼,也是有那麼幾百種方式能弄死你的。”
男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鼓了鼓掌,歎道:“顏姑娘真乃神仙人物。”
“嗬。”
顏溪嗤笑了一聲。
他便當真沒有再往下說那個故事,隻溫吞道:“顏姑娘瞧見我的臉,便沒想到什麼嗎?”
顏溪確實對這個有些好奇,她借著外麵的火光仔細瞧了兩眼,故意挑眉道:“你是連親王的兒子?”
男人溫和的笑再次一頓,旋即失笑道:“顏姑娘真會開玩笑。”
他看起來和連親王差不多的年歲,怎會是榮霄的兒子。
“所以你到底是誰?和連親王有什麼關係,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倘若隻是單純想和我聊兩句,那麼已經聊完了,你可以選擇現在離開,或是待會兒永遠留下。”
顏溪毫不客氣,威脅的話張嘴就來,也不管此刻自己就坐在這人麵前,她硬生生表現出極有底氣的模樣。
男人便輕輕笑了起來。
他緩緩開啟折扇,於笑意中溫和道:“顏小姐,你我相隔不過數尺,幾步之內便能血濺三尺,我實在不想傷你,畢竟你是個極重要的人。”
到這時,這男人才顯出和連親王完全不同的模樣,至少他眼中那絲瘋狂和陰冷顏溪從來沒在連親王眼中看到過。
雖他打扮風格與連親王像極,可此刻這麼一觀,似乎也沒那麼像連親王了。
顏溪眸光微閃,實在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
就算是先皇遺脈,也說不通他為何能有這樣的勢力,大景可不是那等邊陲小國,中央集權之下,根本容不下這些黑暗滋生,更彆提發展到如今模樣。
如此一來這個人的身份就很奇怪了。
顏溪腦瓜子轉得飛快,可怎麼想也想不到這人究竟出自何方,且他先前還刺殺過誠王······
和大景有如此仇怨有這樣能力的隻有芒寇,但芒寇怎麼會和先帝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