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拿這樣的眼神看我。”
連親王淡淡說了一句, 並未如霍延庭那般坐下，他隻平靜注視顏溪, 淡聲道：“我為何會問你這樣的問題，你自己心裡該有些數才是。”
他話音剛落，都不等顏溪辯解一句，便聽那邊霍延庭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麼識得那阿爾曼的？”
“我······”顏溪語調有些躊躇。
“對了。”
霍延庭打斷了她的聲音，他笑道：“我突然想起來，曾經在街巷發現過一具屍體, 傷口像是彎刀所致, 當時還曾提醒過你出門小心些, 如今看來倒是我多嘴了, 監察使大人本事如此之大, 恐怕那時你該在心中嘲笑我等孤陋寡聞了。”
霍將軍說話的本事就是比連親王厲害些, 顏溪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道：“我有這本事我如今還隻是個從五品禦史郎？”
真當她是萬人迷？
倘若阿爾曼喜歡的真是她而不是她大哥，她分分鐘就收複了芒國然後去找皇帝邀功了，不給她封個內閣行走她都不罷休的。
倘若真如此，還有他們什麼事？她一個人就能抵千軍萬馬。
顏溪撇嘴小聲嘟囔了幾句, 但聲音很輕，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麼。
好在連親王和霍延庭沒再繼續糾纏這事, 連親王走到門口掀開布簾往外看了一眼，淡聲道：“這人看來是為了見你, 顏溪，你與那個阿爾曼，可是有過交易？”
外麵襲的人已經退去，動作十分迅捷, 看起來根本不像來行刺的，更像是來見一見顏溪。
但這很奇怪，阿爾歌就算見著了顏溪又能如何？
霍延庭笑意溫柔道：“我瞧著這人倒是挺欣賞你。”
“霍將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顏溪義正言辭道：“我今日第一次見他，你胡謅也要有個限度，你信不信我回去參你一本？”
“好好好，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怎麼，監察使大人生氣了？”
霍延庭挪到她身邊坐著，故意稱她為‘監察使大人’，還笑意綿綿道：“便是真欣賞你也沒什麼，你這麼好，該是遭人欣賞的。”
他這話不知道是反諷還是認真的誇獎，總之顏溪自己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小聲嘀咕道：“你越來越不要臉了。”
這話聲音很小，霍延庭沒有回答，隻依然笑著，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在乎。
倒是看著外麵的連親王回過頭來瞧見他們之間距離，他皺了皺眉，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顏溪，你先休息吧，我們就守在你隔壁，不會有什麼事，你安心睡。”
他顯然是讓霍延庭同他一起出去的意思。
霍大將軍勾唇笑了笑，眉眼間幾分說不出的意味，隻深深看了他一眼，倒是沒堅持，他同顏溪打了個招呼，便隨連親王一同走出了營帳。
顏溪見他們都離開，營帳中重新安靜下來，這才鬆開了口氣。
正經人有正經人的好處，霍延庭這般沒臉沒皮的她有時也怕，畢竟她自己就是個沒臉沒皮的，豈能不知道這種人的厲害？
好在連親王為人比較穩。
爹一點果然有爹一點的好處。
顏溪長舒了口氣，又重新躺回床上。
師兄去追蹤阿爾歌了，大約是想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的芒國人，或者他們在此處行事的老巢，也不知道有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雖說連親王和霍將軍就在她隔壁，但知道師兄不在，她還是有些不安心呢。
顏溪亂七八糟想了許多，最後也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是天明。
她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聽到外麵已經有不少人走動的聲音。
顏溪靜默了一會兒，從床上爬起來準備起來吃早餐，畢竟待會兒還要趕路的。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走出營帳，便發現外麵時間已經不早了，但並沒有有人喊她，她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連親王和霍將軍與其他將領圍坐在一起吃東西。
見她走出來，霍延庭還溫柔笑著道：“醒了？來喝完湯。”
顏溪滿臉疑惑看了眼天空，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確定沒在做夢。
她走過去看著這一大圈子人，不解道：“都這時辰了，還不出發？”
瞧這不急不緩的樣子，哪裡像去打仗，簡直像去郊遊。
大約見她實在疑惑，連親王麵色平靜道：“霄洲翻不起什麼大浪，昨日之事更重要。”
他的意思是芒國人比霄洲動亂更重要。
顏溪稍稍一愣，倒也反應過來了。
霄洲之亂本就是因為芒國人引起，霄洲州牧本身除了些私兵，根本無法和朝堂抗衡，連親王這麼說倒也沒錯。
至於那些百姓，隻要霄洲州牧沒瘋就不會對無辜百姓出手。
這麼一想，再環顧一圈，見師兄沒出現，她便明白了個大概。
許是連親王和師兄達成了什麼協議，師兄武功蓋世，他去跟著阿爾歌最適合不過，說不定還需要潛伏些時日，這麼一想他們慢點確實沒什麼關係，得等師兄那邊的消息。
顏溪隻是有些腹誹。
姐姐明明是讓師兄來保護她的，結果他去跟著阿爾歌了，雖說連親王他們也能保證她的安全，但她心裡還是酸酸的。
仿佛當初被姐姐大人拒之門外一般的感受。
果然，愛都會消失，師兄也不疼她了。
顏溪默歎一聲，也湊進他們的小圈子，她蹲下身子接過來一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