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顏溪如何做想, 此時此刻,至少從表麵上看, 她和連親王是親近的。
因為在營地裡,又涉及到主帥,那些個好奇的將領們不著痕跡偷偷瞧著,便連那劉將軍也張望了幾眼,還不知為何歎息兩聲,似是在為誰不值。
隻是顏溪把臉埋進了連親王的懷裡,她什麼也沒看見, 也沒看到連親王目光掃視一圈, 冷意凝結, 將那些偷看的目光都逼了回去。
顏溪在他懷裡呆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 她緩緩起身, 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抱歉, 連皇叔。”
這感動一下子來得太快,讓她有些失態了。
到底是異鄉異客,她心中多少有些孤單,哪怕顏家人其實都很疼愛她。
平複了下心情,顏溪摸了摸眼角, 沒摸到什麼濕潤,便長舒了口氣。
連親王依然溫柔看她, 語氣也十分柔和:“無論何時,我都在你身邊。”
“嗯。”
顏溪點了點頭, 看起來不似從前那般抗拒他了。
連親王並不知她心中所想,隻眼中掠過一絲笑意,見她不再說話,他也沒再說話, 靜靜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等待霍延庭那邊的消息。
夕陽落下,金色的陽光將兩個人影子拉得很長。
而就在顏溪和連親王安靜祥和等待的時候,霍大將軍已經和師兄一起偷偷潛入了那個小村子。
他們沒帶其他人,身手不好容易被人發現,而現在顯然沒到應該被人發現的時候。
兩人進去之後,按照師兄先前的記憶,他們找到了誠王住的那間房子。
此刻萬籟俱寂,已是深夜。
周圍的守衛依然森嚴,但不似白日那般死死盯著,這些人也需要睡覺,需要休息,也會輪換,這間隙盯著誠王的目光便淺了許多。
誠王自己沒法逃出去,隻好安安分分待在這兒。
他先前已經和阿爾歌仔細交談了一番,阿爾歌有些含糊其辭,隻說會儘力幫他摘下霄洲州牧的腦袋,但誠王聽得出他在敷衍自己。
此刻他躺在床上,根本無法入睡,隻能睜眼看著黑黝黝的床頂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微風拂過,誠王目光一動,並沒有聲張,他悄無聲息從床上爬了起來,果然看到師兄從窗口掠來。
那窗戶他故意沒關,就是為了給他方便。
但誠王還來不及露出喜色,便看到師兄身後又走出另一個人影,那人的臉在窗外淡薄月光下逐漸清晰起來,赫然是帶著些溫和笑意的霍延庭。
誠王頓時僵住了神色。
霍延庭這廝和他可不親近,他不覺得這人是來救他的。
師兄左右看了一眼,才壓低聲音,以極輕的聲音道:“眼線少了許多。”
霍延庭倒是沒看四周,隻似笑非笑看了眼誠王,也壓低聲音道:“看來誠王殿下在這兒過得不錯。”
誠王沒有說話,隻微微皺起眉頭。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便在這時,師兄再次道:“顏溪讓我們救你。”
不等誠王說什麼,他又聽見霍延庭帶些輕笑卻十分冷意的聲音:“你真是好運氣。”
“你什麼意思?”
誠王看他的目光十分警惕,顯然不覺得他這語氣是什麼好話。
倒是師兄瞥了他一眼,簡短解釋道:“他們都想讓你死,顏溪非要救你。”
這話其實有些歧義,因為連親王和霍將軍並未這麼說過,可師兄覺得他們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不是顏溪堅持,恐怕他們真願意誠王謀逆,就這麼死在這場意外中。他桀驁不馴,欲壑難填,大景容不下這樣的皇子,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
霍延庭聽見師兄這麼說竟也沒有反駁,隻是唇邊笑意更深了。
那笑讓誠王背脊發涼。
他似乎已經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
連親王和霍延庭在得知他失蹤後輕描淡寫說一句‘我等無能為力,誠王為國儘忠’便是他最後的結局,定是顏溪死死糾纏才有他如今見到師兄和霍延庭的局麵。
他猜想的果然沒錯,危機時刻,隻有顏溪願意救他。
誠王不知想到了些什麼,眸光陡然黯淡下去,但隻一瞬,他又恢複了鎮定。
“有什麼事要交代我。”
霍延庭目光淺淺,隻有些冷淡道:“你與阿爾歌虛與委蛇,想辦法摸清楚他在大景的勢力,關鍵時刻背刺於他,屆時我會安排人救你。”
誠王眉頭皺起。
霍延庭說得輕鬆,但這不是件簡單的事。
關鍵時刻背叛,那些阿爾歌的同黨還不得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