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誠王府出來, 顏溪顯然心情不太好,但她到底是個成年人了, 花了一會兒時間便將心緒沉下,準備去拜訪雲太傅。
無論誠王如何,她想做依然要做,況且她也改變不了誠王的想法,隻能靜觀其變。
她就不信在明都城這倒黴玩意兒還能翻天。
顏溪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準備同連親王分開走。
連親王是大景重臣,總不能天天陪著她在城裡遊蕩。
顏溪在這方麵非常有自知之明, 很快便拒絕了連親王想要陪同的提議, 她自個兒架了馬車去雲府。
總歸在明都城裡, 如今芒國自身難保, 連親王也不怕她有什麼危險, 便隻好放任她去了。
顏溪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等到了雲府之時,她臉上已經恢複了淡定,全然不見麵對誠王時的憤怒,且掛上了一抹微笑。
她今日是來談事的,並非來找麻煩的, 態度得端正。
這般想著,顏溪下了馬車, 親自走到雲府大門前敲了敲門。
裡麵的門房很快將大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一眼。
見到是個女子, 那門房顯然一愣,但很快又看到她的官服,他自然而然便明白麵前這個人是誰了。
女子為官,除了最近那個在明都城裡攪風攪雨的顏家二小姐顏溪便沒彆人了。
這位門房雖隻是個下人, 但也聽說過她的威名。
他悚然一驚,在顏溪帶著微笑極為和藹的目光中飛快將門打開,躬著身子擠出笑意來:“是顏大人麼?您快進去,奴才這就去通知太傅。”
顏溪如今是禦史掌院,又身著官服而來,她代表的是朝臣的身份,迎她之人自然不是能後院女眷,得是雲太傅親自來見。
“多謝。”
顏溪笑著謝了一句,緩步隨這門房往裡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雲府,但她卻沒有一絲膽怯之意,反倒顯得閒庭漫步。
引路的門房偷偷打量了一眼,在窺見她臉上淡笑之時飛快收回視線,心中讚了句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不說彆的,就這氣度,一看就不是一般後宅女子所有。
將顏溪引到前院宴客廳,那門房飛快退下,不一會兒,有人從宴客廳的後門走來。
顏溪順著腳步聲音一看,發現不止雲太傅,烏泱泱一大片,進來的起碼得有五六個人。
不過她隻認得這裡麵兩個人,一個是雲太傅,一個是雲傑,其他人裡麵還有女眷,應該是雲府的女主子,但她都不怎麼認識。
雲太傅麵色平靜,倒是那雲傑看了她許多眼,一臉唏噓的樣子。
待得見了禮坐下,雲傑便迫不及待道:“顏溪,當初真看不出你有這等本事。”
他第一次見顏溪,是在賽馬場上,那時的顏溪隻是榮野庇護下一個小姑娘,雖然言語頗為犀利,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才這麼長時間,這位顏姑娘就成了天子寵臣,是主導朝政的大人物了。
顏溪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便聽雲太傅訓斥道:“雲傑,不得無禮。”
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雲傑默默撇了撇嘴,沒敢和自己爺爺頂嘴。
顏溪目光掃過他們,並沒在乎雲傑的話,隻微微笑道:“太傅言重了,我與雲公子也算是朋友。”
雖說總共就見過幾麵。
雲太傅或許是知道她的來意,並未順著她這句話往下說,隻語調溫和道:“顏大人如今得陛下榮寵,不知造訪雲府有何事?”
這擺明了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太傅明察秋毫,何須我說?”
“抱歉,老夫不明白。”
“唉。”
顏溪突然重重一歎,略帶幾分悲傷道:“我當初殿試,太傅還是考官之一,顏溪實在不願看雲府衰敗,畢竟我和雲傑也是朋友。”
雲傑有些茫然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玩意兒。
倒是雲太傅依然氣定神閒道:“顏大人手段通天,老夫幫不上什麼忙,也不想違背世家貴族之意,況且顏大人彆忘了,你也是出身貴族,與我們並無不同。”
顏溪想為寒門學子牟利,可她本身就是貴族出身,這是個沒法抹去的事實。
“原來太傅是擔心這個,那可實在是誤會了。”
顏溪收起麵上的傷心之色,反倒露出一絲從容來,她身軀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唇角的笑顯得十分恣意。
“我並不是在違背世家之意,也並不想為寒門學子牟利,我所做的,隻是對大景好,隻是順陛下意,太傅不想違背世家之意,那是否想違背陛下之意?”
“陛下並未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