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老夫人,稟大少爺,稟蕭將軍,清月公主傷勢雖重,但並無性命之憂。不過,因傷到了腿上筋脈。所以,日後就算是傷好了,走路怕是也會有異於正常人。”
異於正常人?
一番話,太醫說的含蓄。但在坐的卻都聽的明白,心裡清楚。
那就是清月成了跛子。
蕭瑾眉頭皺起,神色分外凝重,轉頭看向氣色同樣不佳的寧曄。
接收到蕭瑾的視線,寧曄卻未看他,隻是對著太醫,拱手,鄭重道,“還請吳太醫儘力而為,給內人好好診治一下。”
吳太醫忙還禮,“大少放心,微臣一定竭儘所能。”
“勞煩吳太醫了。”
“大少客氣了,都是微臣分內之事。”
‘內人’宗氏在一旁聽到寧曄剛對清月的稱呼,眼簾垂下,這是承認了清月當下的身份嗎?
看來對這門親事,寧曄並無反悔之意。
也是,這畢竟是皇上賜婚,就算寧曄心裡對清月突然成了跛子一事,心存介意,怕是也不能就此將人送回。
這種會觸怒皇上,又有損自己名聲的事蠢事,寧曄自是不會做。
跟在蕭瑾身邊的周廣,看到寧曄態度,心裡不由鬆了口氣。寧曄沒有因清月公主成了跛子,就鬨出退親之事,讓北荀和大宗算雙方難堪,這或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對這一點,蕭瑾可是從來沒擔心過。但,此時看著同太醫寒暄,依舊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寧曄。蕭瑾眸色幽幽。
連清月殘了都不能令寧曄失了風度,這說明什麼呢?如果不是絕對的鎮定,那麼就是絕對的冷情。
客套過,吳太醫離開回了太醫院,協同其他太醫商議醫治的方法。
老夫人與宗氏隨後也離開了,親事進行到一半兒發生這種事兒,之後要忙的事兒還有很多。
“蕭將軍,你以為這事兒是誰做的呢?”
蕭瑾聽了,看著寧曄,同樣嚴肅,同樣問道,“寧少以為呢?”
寧曄溫和道,“我生平未與人結過任何仇怨。所以,想不出來是誰。”
聽到這話,蕭瑾不由想笑。
寧曄說他生平未與人結怨,那麼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向他尋仇了。這麼一來的話,豈不是在說是他們北荀的人惹了什麼人,才惹來了這一場災禍嗎?
寧曄並非是什麼好人,這一點蕭瑾一直知道。隻是他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無恥。
在這個時候將什麼都往北荀這邊推,他有沒有清月情何以堪?定然是沒想過了。
“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怕是隻要查過才能確定了。”蕭瑾不鹹不淡道。
寧曄點頭,“蕭將軍說的不錯。不過……”寧曄說著,低頭,從懷裡掏出一物,遞到蕭瑾跟前,“在事發時,我從襲擊我的人身上發現了這個。這物件,蕭將軍看著可有些眼熟?”
看到寧曄遞過來的東西,看到上麵的字,蕭瑾臉色微微一變,就在他伸手要拿過來時,寧曄卻又將手收回去,將東西給收了起來。
“皇上既將查探的任務交給了禦林軍。那麼,我還是將這物件交給禦林軍比較合適。”
蕭瑾聽言,盯著寧曄看一眼,未再多言。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索性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寧少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在下就不多打攪了,先行告辭。”
“蕭將軍慢走!時安,替我送送蕭將軍。”
“是!蕭將軍請。”
蕭瑾離開,寧曄靠在床榻上,伸開手,看著手裡的物件,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大喜的日子,發生這麼糟心的事,且還受傷了。可寧二這廝作為弟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借著他的事,借機發難他人嗎?
作為弟弟,他可真是夠有兄弟情義的。
“大少爺,小公子來看您了。”
聞言,寧曄抬眸,看呆呆輕步朝著這邊走來。
看著呆呆,寧曄眸色幽幽。
呆呆可能不知道。其實,作為兒子,他算是幸運的,因為他有一個及其護短的父親。
這點與他和寧脩正好相反。他與寧脩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被自己父親護著是什麼滋味兒。
小時候,他還曾盼望過被父親護著,寧脩可能也是一樣。可在懂事之後,他們都不再期待了。
而呆呆對寧脩或許沒期待過什麼。但,默默的給予,寧脩卻正在做。
離開侯府,坐到馬車上,周廣平穩之色頓時消失無蹤,變得緊繃,對著蕭瑾,聲音壓的極低,“公子,寧大少手裡的那個令牌好像是三皇子北荀亦的手令?”
蕭瑾點頭。
確實是北荀亦的沒錯。
“公子,難道說這次的事真的是三皇子……”
真的是被北荀亦做的嗎?不排除這種可能。
因為蕭瑾已經查清楚,幾個月前北荀亦手指被斬斷,這事與寧脩有脫不了的關係。還有之後,蘇言在竹林出事,也都是清月與寧脩合謀的結果。包括,最後將矛頭指向他,讓人認定是他斬斷了北荀亦的手指。
以上種種,都與寧脩有直接的關係。
這些他能查的到,北荀亦應該也能查的到。
所以,他惱火清月與寧脩合謀作他,因而在她成親之日,故意派人刺傷她,這事兒也無不可能。隻是……
蕭瑾又覺得有些地方說不通。比如說,北荀亦要是真想弄死或弄殘清月,辦法有很多,他沒必要搞的如此張揚,結果讓自己也難以全身而退。
北荀亦就算是再暴躁和衝動,這種傷人傷己的事也不會做。
因此,到底是不是北荀亦所為,十分值得懷疑。
倒是之前沈衝挾持呆呆的事,十有**是北荀亦做的沒錯。因為……
想此,蕭瑾突然心裡猛的一跳,一個激靈。
對呀!呆呆被挾持,蘇言弄死了沈衝。可寧脩卻一直都沒什麼動作。
一直毫無動靜,是因為毫不在乎嗎?不,也許隻是伺機而動,一出手就是致命一擊。
所以,現在蕭瑾十分懷疑,寧曄手裡的手令根本就不是來自襲擊他的人身上,而是寧脩的手筆。
因為北荀亦傷了呆呆,這筆賬他已記在了心裡。此次不過是借機發難,還北荀亦以顏色罷了。
如果真是寧脩在操縱。那麼,北荀亦想脫身怕是很難。
被寧脩盯上的人,不死他也一定讓你脫一層皮。此時,蘇言充分體會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