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成江和攝影師說著話正要進門,看見顧東行出來頓時一愣:“顧總這就要走?”
顧東行遲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勉強一笑,道:“然……然然年紀小,又是第一次拍戲,還請成導多關照。”
成江笑道:“小然有靈性又知道努力,我們都很喜歡他。”
顧東行心裡又是一痛,胡亂點了下頭,大步去了。
攝影師扭頭看他走遠,才道:“顧總這是怎麼了?”
成江搖頭,道:“閒事少問,拍咱們的戲。”
進門沒多遠,就看見神色陰沉站在路邊的慕筱晨,身上那身華貴錦袍上,沾著大團大團刺眼的汙漬,成江微微皺眉:“小……”
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慕筱晨打斷,硬邦邦道:“成導,我家裡有點事,請幾天假。”
說完不等成江答話,轉身就走。
成江好一陣無語:得,你們都是大爺。
“導演!”安然小跑過來:“導演我想請半天假。”
成江扶額:“你又怎麼了?”
安然一指自己紅彤彤的眼睛,不吭氣。
成江歎了口氣。
安然道:“導演放心,慕筱晨這次應該會請很久的假,不怕我的戲份沒時間拍。”
成江看著他:你確定這是在安慰我?
無奈道:“去吧,好好休息半天,明天早上繼續。”
不準他的假又能這麼樣?這小子本來演技就不過關,又剛大哭過一場,心情激蕩下,勉強讓他拍也是浪費時間。
回頭召集起人一看,更是無語:男一、男四請假,男二的大部分戲份已經拍完,不在劇組,男三這個場景的衣服臟了……還拍個屁啊拍!
歎了口氣,讓人重新布置場景。
……
卸了妝,換了衣服,安然坐在後座上,話都懶得說——哭真的是挺耗力氣一活兒,這樣子大哭一場,眼睛又乾又澀不說,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似得。
“安先生……”
安然打斷:“叫我小安,或者小然,或者安然。”
他才十六……好吧,這個身體是十八,天天先生先生的,把他都叫老了。
“小安先生,”王一把平板遞過來,道:“剛剛羅先生來電話,說網上有人散播你的黑料,問需不需要他做什麼。”
有了上次的烏龍事件,羅澹聞也學聰明了,先問再做,省的又白費功夫。
安然接過平板看了眼,沒什麼新意,無非是昨天晚上那點兒事,也不知道是誰,把視頻片段發網上去了——主要是路臣罵他那一段,還好心的在他和路臣臉上都打了馬賽克。
“‘麵湯門’事件又有新進展,曾經的練習生在劇組當場開除員工,原因竟然是這個!”
“娛樂圈新人羞辱工作人員,反被痛罵,路人:罵得好!”
“連拍八遍沒能說完一句台詞,甩鍋道具師,道具師:不慣他的臭毛病!”
“‘我就因為道具太重開你怎麼著’‘男主我也想換就換’——小小練習生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
安然簡單看了兩眼,又將平板遞了回去,點開手機看微博,果然又被人攻陷,不過攻擊他的大部分,竟然不是罵他耍大牌什麼的,而是原著男四的粉,求他放過自己的男神,滾出劇組。
進劇組的官博一看,那裡鬨得更厲害,聲稱如果不換掉他,會集體抵製這部劇。
王一道:“安先生,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
安然道:“沒事兒,讓他們罵去,漲粉呢!”
他一沒公司,二沒經紀人,三沒團隊,唯一一個助理還是保鏢假扮的,連自家老板被罵還得彆人打電話通知——能指望他做什麼?順著網線爬過去把那些人揍一頓?
這次的事又反殺不到慕筱晨身上,他連動用黑客手段的興趣都沒有,網頁一關眼不見為淨,費那個心乾嘛?
愛罵不罵。
至於對劇組的影響,不管是導演還是製片,都比他有經驗的多,讓他們去操心好了。
先回賓館洗個澡,吃點流食補充身體水分,看時間差不多了,安然便叫上王一、王二一起下樓,剛走進停車場,就見閃光燈亂閃,一群□□短炮衝了上來:“安先生,安先生,請問……”
七嘴八舌,安然什麼都聽不清,將擋在他麵前嚴陣以待的王一王二推開,道:“我還有事,三個問題,答完就走。”
他這也算紅了吧?當初麵湯門的事兒比這個大的多,也沒見有記者上門,現在開除個道具師,就被人圍堵。
王一嗓門大,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安然隨便指了個記者,那記者愣了下,才道:“請問您是不是真的因為道具太重,就開除了道具師?”
安然問道:“視頻你看了嗎?”
記者點頭:“看了。”
安然道:“這樣的員工不開,留著減肥?”
記者道:“但是他罵你,是你決定開除他之後的事吧?”
安然道:“這說明我眼光很準啊!”
記者:“……”
又有人問道:“網傳你一個最簡單的,隻有一句話的台詞拍了足足二十多遍才過,是真的嗎?”
安然反問道:“演員對自己要求嚴格,難道不是好事?”
記者道:“這麼說重拍二十多遍,不是導演的要求,而是您自己的要求?”
安然道:“抱歉,三個問題已經答完了,下次請早。”
“安先生,請問《天下》這部戲,真的是您投資拍攝的嗎?”
“安先生,網傳您說要換掉男主……”
“……”
安然充耳不聞,在王一和王二的保護下擠出人群,上車走人。
安然道:“去A市機場,送個……‘朋友’。”
一直跟當機了似的係統終於出聲:【原來顧東行喜歡的竟然是安然!這真是……宿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安然懶洋洋道:【算是吧!】
係統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明明宿主看到的它就能看到,宿主聽到的它就能聽到,為什麼宿主知道的它卻不知道?
安然道:【線索很明顯啊,你自己想。】
係統理直氣壯:【我又沒有腦子,拿什麼想?】
安然:【……】
您對自己沒腦子這件事,好像很驕傲?
道:【第一,慕筱晨是個很高傲的人,既然沒將原主放在眼裡,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原主?係統道具、家族生意……出手不知道多大方,如果不是對原主太過忌憚,難道是因為錢多燒手,道具沒地方放扔著玩?】
係統:【……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安然懶得理它,繼續道:【第二,顧東行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道德值太高了。
【他的確不是什麼純粹的壞人,但說他一句“冷血”一點都不過分,就算對原主有內疚,以他的性格,最多甩一張支票,犯得著勞心勞力在背後安排這個安排那個?】
係統懵了一陣,道:【所以今天的事兒,都是宿主你計劃好的?宿主你實在太厲害,一下子就七萬積分!七萬啊!】
安然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他要積分有什麼用?他隻是……替那個傻乎乎的笨蛋,說幾句話罷了。
……
A市,羅澹聞看一眼來電顯示,接通:“顧總?”
顧東行淡淡道:“昨天的庭審你看了吧。”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羅澹聞淡淡道:“看了。”
不管是以安然的律師的身份,還是他的舅舅的身份,他都必須去看。
顧東行道:“……不管你要做什麼,算我一份。”
羅澹聞冷笑:“我憑什麼信你?”
顧東行平靜道:“我隻是知會你一聲,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羅澹聞默然片刻,道:“下午律師所聊。”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