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偽種田文(四)【三合一】(1 / 2)

炮灰進行時 duoduo 19991 字 10個月前

偽種田文(四)

準備冒充神算的安然, 出山第一卦就算錯了,晚上異常的安靜,安然豎著耳朵聽了半宿,也沒聽到半點動靜, 最後實在撐不住睡了, 睜開眼睛就是第二天下午。

房間裡有位不速之客, 正坐在窗前讀書, 意態悠然。

安然看了眼積分,發現除了上個世界遺留的十多萬, 加上昨天安允兒貢獻的一萬多, 又多出一萬多來。

昨晚他雖沒聽見動靜,但積分卻按時到位, 可見並不是沒有客人到訪,隻是主人招待的太“周到”。

他看了眼安靜看書的劉恒, 閉上眼睛道:【天數書。】

他現在不是很想和人說話。

係統沒有出聲, 卻有反應, 安然“眼前”一亮,陷入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星象、麵相、骨相、占卜、風水、氣運……一部天數書,竟像是包羅萬象, 而其根源,居然是“算數”。

這個比催眠術好玩,正好用來分心對抗疼痛和打發時間……沒有手機的時代,實在無聊。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中的畫麵褪去, 安然緩緩睜開眼睛,發現之前的不速之客,不僅沒走,而且還坐到了床沿,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指尖不輕不重的按在他手腕上。

見安然醒了,劉恒鬆手,拉過被子替他將手蓋上,道:“先前我來的時候,安兄雖睡著,卻時常皺眉抿唇,大夫說是疼痛所致,但方才這半個時辰,安兄卻睡的極為安穩……若非脈象平緩,我都要以為安兄是在裝睡了。”

半個時辰……這人到底有多閒?

安然腹誹一句,隨口道:“劉公子還會把脈?”

“習武之人,對經脈穴位多少要懂一些,”劉恒道:“怎麼又開始叫劉公子?”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隨口叫一聲而已……安然信口道:“身為下屬,當然要找準自己的位置。”

既然認了主從,再劉兄、安兄的稱呼,似乎有些輕狂了。

劉恒“哦”了一聲,緩緩道:“原來安兄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這話說的有點……來者不善啊!

安然道:“怎麼說?”

劉恒似笑非笑道:“既自稱下屬,卻擅自替主人請了惡客上門,末了連知會一聲都沒有……未免有些失禮,不是嗎?”

原來是東窗事發……安然郝然,這件事他做得的確有失厚道,劉恒對他不薄,他卻利用他替他刷分……哦不,報仇。

果然不是主角就彆做壞事,做壞事就會被抓包。

見安然不說話,劉恒道:“安兄就不解釋幾句?”

安然道:“安某慚愧,實在無話可說。”

劉恒看著他,眼神漸漸銳利,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是無話可說?還是不願說?

“而且劉某很不明白,安兄你為何要認下此事?你昨日才蘇醒,除了安允兒未曾見過外人,若說一聲‘全然不知’,誰敢肯定這些人,就是你‘請’來的?

“你明知自己的‘仇家’不過烏合之眾,全然不是我身邊侍衛的對手,為何還要暗示小桃?若非你多此一舉,誰能想到這些人竟然和你有關?”

安然沒吭氣。

他為什麼暗示小桃?

劉恒身邊的侍衛雖然武功高強,但敵暗我明、突然襲擊之下,說不定會有折損……雖然隻是任務世界,人卻和他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他還做不到將無辜者的性命當做工具。

且趙忻有孕在身,萬一被驚擾動了胎氣,又當如何?

劉恒低頭看著安然,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腿被折斷,手被踩爛,被人用短刀刺透胸口釘在樹上……他自問,若他自己處在同樣的境地,有沒有這樣的勇氣,忍著劇痛將自己從樹上拔下來,掙紮求生到最後一刻?

在終於看到一絲希望的時候,他有沒有這個閒情,抱怨一句“這世道好人真少”?

在希望破滅之後,他有沒有這樣的堅韌,抓著對方的手,問一聲“可否將我搬到路邊,等旁的好心人來救”?

在經曆這一切之後,他是不是也能如這少年一般,眼神依舊清澈明亮,不見半點仇恨癲狂?

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在劉恒眼裡,強大的可怕。

聽見少年自稱廢人時,他甚至想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廢人?

見少年久久不語,劉恒淡淡道:“安兄還沒回答我。”

安然還是不吭氣:讓他怎麼解釋?

說我擔心你家姐姐和侍衛?

就好像小偷跑到彆人家裡偷了錢,還理直氣壯的說:“反正你錢這麼多,給我用一點有什麼關係?而且我走的時候還替你關了窗呢!”

安然卑鄙值倒是很夠,但臉皮厚度有所不足,這種話,他還真說不出口。

暗暗歎了口氣:他好不容易抱住的金大腿,隻怕要飛了。好在積分到手,有技能傍身,且金文耀經此一事,隻怕也嚇破了但,短時間內不敢對他如何……

正胡思亂想,耳邊傳來劉恒惱怒的聲音:“說話!”

居然這個時候,還要分心,他劉恒,就這麼讓人不屑一顧?

boss生氣了……安然眨眨眼,試探道:“如果我說我能掐會算、未卜先知,劉公子肯定不信的對吧?”

劉恒氣樂了,道:“那你不如算算,我會如何處置你?”

安然飛快搖頭:“算不出!”

他都已經這樣了,總不能還對他嚴刑拷打吧,打板子也不可能,送去官府劉恒丟不起這個臉……估計也就攆出去算了。

但是……不能說!

要是萬一劉恒沒準備把他攆出去,聽他一說,就真把他攆出去了,豈不是虧大了?

劉恒看著他的眼睛,道:“是算不出,還是不敢說?”

安然不吭氣。

劉恒道:“安兄不敢說,不如我替你說?”

安然還是不吭氣。

劉恒卻忽然笑了,道:“如安兄這等人,隻求逍遙自在,豈肯屈居人下?先是一味推諉,連斷續膏都不能打動安兄,最後被逼不過,才答應入我門下十年,卻也隻是權宜之計。

“否則在應允之前,豈會連我身份來曆都不問一聲,甚至在應允之後,也隻字不提?”

安然:“……”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劉恒繼續道:“隨後安兄便設計讓仇家上門,行的是一箭雙雕之計,一則除去強敵,二則激怒與我,趁機脫身……我說的可對?”

安然:兄台,你真的想多了,腦補是種病,得治知道不?

他對現在的發展有點始料不及,沉默好一陣,才道:“在劉公子心中,安某是什麼樣的人?”

劉恒看著安然,不說話。

安然隻好自己繼續:“孤標傲世、目下無塵、餐風飲露的逍遙客?”

自嘲一笑道:“劉公子實在太看得起我了……我父親叫安大牛,我母親名王桂花,家裡隻有三間草房和十畝旱地。我就是一個科舉無望,窮的連飯都快吃不起的落魄書生。

“先前我的確是有意‘賴賬’,那是因為安某的口袋比臉還乾淨,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遑論其他?後來見劉公子肯花錢養我這個廢人,我求之不得,哪裡會拒絕?

“至於為何不問身份來曆……我知道劉公子為防引起山火,親身涉險入林,我知道劉公子不惜價值連城的靈藥,隻為救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我還需要問什麼?”

劉恒盯著他看了好一陣,淡淡道:“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安然:“……”

早知道就不說了,他身上有傷,說話很累的好吧。

“不過,”劉恒道:“就這樣吧!”

安然鬆了口氣: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道:“多謝劉公子。”

劉恒道:“把‘劉’去掉。”

安然愕然。

“叫公子。”劉恒淡淡道:“你不是說,要找準自己的位置嗎?”

劉公子,公子,雖隻少了一個字,但意義卻大不相同……所以他現在是被降等了?從門客降為……額,小廝?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有錯在先,安然怏怏道:“公子。”

見劉恒看著他不說話,似乎不太滿意,安然小心道:“公子……爺?”

劉恒有些無奈的歎氣,道:“這次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如果萬一,”安然試探道:“不小心‘為例’了怎麼辦?攆我出去?”

劉恒神色一冷:“休想!”

安然:“……”

那我就放心了。

如此粗壯的金大腿,他哪裡舍得放手?他現在的情形,沒個靠山不知道要活的多辛苦。

劉恒看了他一陣,聲音略緩,道:“昨天闖進來的幾個人,已經問過了,他們收錢辦事,並不知道掏錢的是誰……我令人將他們的屍首扔到了府衙,交於他們處置。”

昨天安然豎著耳朵都沒能聽到半點動靜,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聽他的意思,人竟是事後殺的。

數條人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末了不過輕描淡寫提上一句……安然對這個世界更添幾分警惕。

“我此行秘密進京,不宜太過張揚,這件事就先這樣吧。”

對付一個地方豪強,其實也不必張揚,隻是有些人還是留著的好,省得某個連手腳都斷了還依舊不安分的小廝,整天想著從他身邊飛走。

安然哪會有什麼不滿,彆人救他一命,又不欠他什麼,難不成還得把他的事都當成自己的來辦?

能輕輕放過被他利用的事兒,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隻聽劉恒又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如何引仇人到此,我可以不問,但這些人是怎麼知道你住的院子的,是怎麼知道此處防守布置的?”

安然道:“公子你又高看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麼去告訴彆人?”

可憐他醒過來就躺在床上,到現在沒挪過窩,連瞟一眼房門都隔著屏風……他怎麼知道外麵是什麼光景?

劉恒冷哼:“滿口謊話。”

安然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是人形測謊機啊?知道我愛撒謊就彆問我,去問那個安允兒啊!

認真道:“公子,跟你說句實話,其實我真的能掐會算……”

劉恒都懶得答話,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晚上大夫會過來給你換藥。”

安然鬆了口氣:“公子慢走不送……喂!”

劉恒:“嗯?”

安然無奈苦笑:“不用試了……疼的。”

這人怎麼這麼惡劣?還好他警惕性高。

劉恒麵不改色的將即將落在安然腿上的手收了回來,道:“沒看出來。”

安然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低聲吟道:“回顧山陽北,前瞻寶應東。又逢翻手雨,更著打頭風。不了行程債,從來賦命窮。客愁無訴處,搖指儘船篷。”

劉恒默然,他雖不善詩詞,卻依舊從這幾句並不應景的詩句中,讀出了少年的意思:我也是血肉之軀,不是不苦,不是不疼,隻是無處訴苦,無處喊疼罷了……所謂淡然,不過強撐,何以以此戲弄與我?

劉恒沉默許久,對安然拱手一揖,轉身大步離開。

門外小桃行禮:“爺。”

劉恒走出幾步,又停步轉身,道:“他的手很涼,應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你吩咐下去,買些上好的銀霜炭,在房裡添個火盆。不要加棉被,被子太重,對他的傷勢不好。”

小桃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應是。

劉恒輕輕呼了口氣,大步離開。

宮中六年,宮外十六年,他都是一本正經過來的,幾乎從不和人玩笑,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想將一個人留在身邊,想逗一個人,想欺負他,想讓那張漂亮的臉上,因為他,露出更多的情緒。

客愁無訴處,搖指儘船篷……趙恒啊趙恒,你過分了啊。

……

進到內院,趙忻正在練字,她如今懷孕六個月,肚子已經大了,彎腰有些吃力,見劉恒進門,放下筆譴了下人出去,一邊淨手一邊道:“我已經問過允兒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再查查其他人吧!

“這彆院本地仆役甚多,想要打聽布局不難,且允兒家裡也有不少人,沒當回事隨口說出去也是有的。”

見劉恒不置可否,趙忻又道:“查不出來也沒什麼,我們帶過來的人,沒這麼蠢,其他的回頭全部遣散就完了,至於允兒,她一個小女孩兒,難不成會害自己親叔叔?”

聲音一冷,道:“倒是那個安然,身為男兒,不事生產,隻知道壓榨年邁雙親,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多事救他!”

劉恒搖頭:“謠言豈可儘信?”

趙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謠言你心裡清楚,我不信你沒查過。”

又道:“我準備帶允兒回京。她的醫術你是見過的……而且在草原待久了,我如今反倒看不慣那些嬌滴滴的小丫頭,允兒性子爽利,小小年紀就當家立業,很合我的脾氣。

“她自製的碧螺春茶相當不錯,我找了個由子,說帶她一起上京,參加今年的‘雲華宴’,和天下的名茶一較高下,有了名氣才好打開銷路,她有些動心……底下人我已經吩咐過了,你也彆說漏了嘴。”

……

“安家”茶樓,主人家自留的廂房中,安允兒和金文耀相對而坐,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惶惑。

金文耀臉上一慣的胸有成竹消失不見,麵對安允兒時仿佛永遠用不完的耐心也告罄:“你真的弄清楚了的?那姓劉的,真的隻是過路的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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