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好意思,我眼鏡碎了,路都看不清,更彆提人了……能告訴我高一宿舍樓在哪邊嗎?我找不到方向了。”
那人道:“你的聲音很好聽。”
安然:“……”
原來不是怪人,是個“病人”。
“認識一下,我叫北堂淳。”
“北堂學長你好,”安然道:“請問能告訴我高一宿舍樓怎麼走嗎?”
“你叫什麼?”
“安然。”
北堂淳頷首:“正好我也要回……宿舍,把你的傘借給我一半,我帶你一起過去。”
安然看了他一眼,道:“等我一下。”
轉身就走。
北堂淳看著少年的背影:安然?
一個人受過的教育、生活的狀態,往往會刻印在他的言行舉止中,這少年看似狼狽,但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悠然閒適的味道,走路的姿態、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分明是受過極好的教育,且養尊處優慣了的人,這樣的氣度,絕非那些暴發戶人家能養的出來的……
高一新生中有這樣一個人,他怎麼會不知道?
姓安?
哪個安?
安然又取了把傘回來的時候,涼亭裡多了一個人,隻是天色太暗,雨又大,那個人又不像北堂淳似的穿一身白,若不是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安然都沒發現那裡還站著個人。
隻聽北堂淳含笑道:“我等的人來了。”
不等安然靠近,就鑽進雨幕,迎了上來,從安然手裡接過雨傘,卻不撐開,轉身又回了亭子,將傘遞過去,道:“女孩子可不能淋雨……這麼晚了,你要找的人肯定已經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吧,再過二十分鐘,宿舍就該鎖門了。”
“嗯,”涼亭裡傳來女孩感動的聲音:“謝謝你,你是我到這個學校,遇到的唯一,不,唯二的好人……”
北堂淳沒有答話,出了涼亭,低頭鑽進安然的傘下:“我們走吧!”
學校的傘原本就是小巧精致的那種,一個人撐尚且嫌小,如今又擠進來一個,而且這人個頭高不說,背上還背著把琴……
安然嫌棄道:“不如你去亭子裡再坐坐,我再去拿一把來?”
北堂淳笑道:“不用。”
從安然手裡自自然然的接過傘,撐著兩人頭頂,道:“走吧!”
安然正要堅持,身後一輛黑色轎車無聲無息駛來,停在兩人身側,司機小跑下車,拉開車門,北堂淳道:“上車吧!”
安然好生無語:所以他跑來跑去的拿傘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聲不吭的低頭上車。
北堂淳將傘交給司機,從另一側上車,道:“去高中公寓。”
高中公寓竟然有點遠,車開了將近十分鐘才到,大門修的很氣派,安然跟著北堂淳進門,頓時一愣,一樓竟然是個異常寬敞的大廳,不像宿舍樓,倒像是個高檔酒吧,吧台和周圍的沙發上,坐著不少穿著入時的少年男女,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閒聊。
看見兩人進門,周圍頓時一靜,細碎的說話聲鑽入安然的耳朵。
“天啊,是北堂學長!我竟然看見了北堂學長!”
“真的是北堂學長!他怎麼會到這裡來?”
“那個窮小子是誰?竟然跟在北堂學長身邊……”
“你也說了是窮小子了,我怎麼知道是誰?”
“窮小子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看他那一身水,誰不知道北堂學長最好心,肯定是看他可憐,才幫他一把……”
安然:“……”
這什麼奇葩學校?
轉向北堂淳,道:“多謝學長帶我過來,不過我好像不住這兒。”
北堂淳手插在兜裡,側頭看他:“眼鏡碎了會影響記憶?”雖然都是學生住的地方,但宿舍和公寓,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居然要進了門才知道自己不住這兒?
“可能吧,”安然麵不改色:“所以還是要麻煩學長替我指個路。”
北堂淳道:“普通宿舍過了十一點就鎖門,現在過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安然看他:這些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住這裡,這個人看不出來?耍他很好玩?
“不如先到我那裡住一晚?”北堂淳補充:“我住的地方有客房。”
“那就……”安然笑笑:“謝謝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北堂淳發什麼瘋,但他現在沒錢、沒手機、沒身份證、沒住處……最要命的是連記憶都沒有,甭管什麼地方,湊合住一晚再說。
而且,他不覺得自己身上有值得人圖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