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得一會兒才好,但香味已經出來了,褚無儘深吸口氣,就著肉香喝口靈茶,一副享受模樣。
舒明傑見他自得其樂,微微鬆了口氣,對安然傳音道:“小師叔祖,這位前輩您認識?”
他自認已經足夠小心,誰想話音未落,便見褚無儘有意無意朝他瞥了一眼,頓時心中一凜。
安然有些無語的瞥向舒明傑:我倒是想答啊,但你得先等我學會傳音吧?
接觸到安然無辜的眼神,舒明傑一拍腦袋:自己真是糊塗了,這位神秘的元嬰前輩在秘境困了上百年,自家小師叔祖才多大,怎麼可能認識?
可是……既然不認識,這位前輩為什麼脾氣這麼好,自家小師叔祖怎麼鬨都不生氣,甚至還羞辱自己的女人給他出氣?
若是因為鳳老祖的緣故對小師叔祖格外優容……可能把他關在蒼梧秘境的,除了鳳老祖還能有誰?
就算有舊也是舊怨吧?
這是想討好小師叔祖,好讓小師叔祖在鳳老祖麵前說幾句好話,放他出去?
褚無儘正用眼前人佐酒。
因他的存在,禦獸宗弟子乾活時都下意識放低了聲音,閒聊的更是沒有,靜悄悄如同上演一出啞劇,唯獨這一身紅衣的少年,不知從哪裡摸出顆果子,“咯嘣咯嘣”的啃著,一麵好奇的打量他,模樣並不斯文甚至還有些粗野,卻是這幅靜默沉悶的畫裡最鮮活靈動的一筆。
傳言鳳之一族,鐘天地靈秀,令天地失色,萬物無聲,竟非虛言。
周圍靈氣忽然變得有些紊亂,褚無儘不看也知道,是安馨兒在嘗試結丹——被擾了興致,眼中透出幾分厭惡。
讓安馨兒當眾難堪,他口稱是為了讓安然消氣,但他褚無儘是什麼人,豈會羞辱自己的女人來討好彆人?莫說這隻小鳳凰,便是老鳳凰來了也不可能。
實在是這個女人讓他倒儘了胃口。
初遇時,一副純真無邪溫柔善良的麵孔,甚至愛心泛濫——對一隻受傷的小獸都極儘嗬護,裹傷,唱歌……那個時候,他既覺得這女人蠢的可笑,又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後來發現這個女人好似不是她表現出來的模樣,他也隻當物有陰陽,人有兩麵,再後來,等這個女人拐彎抹角讓他去對付安然一行時,他才不得不承認確實是他看走了眼,“愛心泛濫”這四個字,怎麼都用不到這個女人身上……雖無趣,卻還是給她指了一條路。
沒想到竟然失敗了。
那女人要對付的是小鳳凰,老藤妖就算有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傷他。
被坑慘了的老藤妖氣的暴跳如雷,他同它徹底翻臉才保住這女人一條小命,沒法子,誰讓路是他指的呢?
正晦氣,那女人又找上門來,指責他言而無信,而後耍了無數個心眼子,□□、激將、挑唆、威脅……想讓他繼續為她衝鋒陷陣。
將本就不耐煩的他最後一點耐心消磨殆儘。
恰好碰到那棵老梧桐發福利,偏自個兒修為卡在金丹巔峰,注定看得見吃不著……既有人送上門來,那就勉為其難用用得了。
誰想又倒儘了胃口。
名門大派的真傳弟子,冰清玉潔的絕俗仙子,連褪件外衣都如同受刑一般渾身顫抖、羞怯欲死的純真少女……一挨身,褚無儘惡心的差點提韁勒馬。
他褚無儘是什麼人,什麼風景沒見過?一見反應就知道,這女人不知道嘗過多少情1事……偏還哭的梨花帶雨,作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來,惡心誰呢?
比起這些,那女人將姓劉的舔狗身份套在他頭上,倒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讓安然百思不得其解:咱女主到底做了什麼,把自個的命定舔狗給得罪成這樣?話說舔狗這種生物,賤就一個字,任打任罵任利用……不該這麼容易就翻臉吧?
原劇情裡,褚無儘對安馨兒可是“忠心耿耿”,比劉某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凡安馨兒參與的事,總要來參合一手,救她性命,替她出頭不知道多少次,哪怕安馨兒始終對他不屑一顧,也癡心不改……這次竟然,直接把人給采1補了?
這位不是閱遍群花,但在安仙子麵前卻純情的連牽個小手都怕唐突佳人的嗎?
人設崩了吧?
“看我做什麼?”褚無儘笑問道:“怎麼,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安然眨眨眼,回神,看看左邊的季元白,再看看右邊的舒明傑,覺得這兩位說服力還不夠大,於是問道:“你見過我師傅嗎?”
褚無儘聽到這個名字,冷笑一聲:“你說呢?”
“所以,”安然詫異道:“你哪來的自信說這句話的?”
想起鳳棲梧幻象下的那張臉,褚無儘一口氣咽回去,轉頭吩咐陳娟:“肉切大些,小了吃著沒勁。”
安然喊道:“整塊端過來,讓他自己切!”
一蹭飯的還屁事兒多!
褚無儘不以為忤,自己取了把匕首切肉,還取了壇酒扔過來:“不白吃你的。”
秘境中靈物等級高,釀出來的酒自然也好,安然不客氣的讓人拿去分了,才開始吃肉。
一時間再無人說話。
周圍氣機湧動,靈氣如沸,忽然如同找到出口的洪水一般,朝安馨兒身上狂湧而去,她身上的氣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攀升……這是,成了?
眾人看向安馨兒的目光中有鄙夷也不乏羨慕——雖知她被人采補,本源有損,注定這輩子隻能在金丹徘徊,但放眼整個修真界,二十多歲的金丹有幾個?
有不知道多少人,修到老死連築基都無望。
安馨兒雖前路斷絕,但他們之中除了已然鑄就金丹的那幾個,誰敢肯定自己這輩子,就一定能修到她如今已經站的高度?
安然瞥了一眼安馨兒,忽然覺得手裡的肉都沒那麼香了。
褚無儘問道:“你同她有仇?”
安然點頭:“算是有吧。”
“想殺她?”
“我倒不是很想殺她,就是她總想殺我。”
還殺了一次又一次。
褚無儘詫異的看了安馨兒一眼,道:“她看起來,也不像能蠢成這樣的。”
安馨兒想殺安然,他當然知道,但若兩人是生死仇敵,安馨兒想先下手為強很正常,但人家根本不想殺她,她還不依不饒就很難理解了……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若鳳族這根獨苗真的出事,那隻老鳳凰會發瘋嗎?
舒明傑和一眾禦獸宗弟子已經聽得呆住了,小師叔祖和安馨兒有仇?安馨兒想殺小師叔祖?
不是,這麼大的事兒,您老人家怎麼就這麼沉得住氣,提前說一聲會死啊?虧他們還對安馨兒以禮相待,虧他們還怪自家小師叔祖對安仙子太過無禮,虧他們剛剛還想幫這個女人……好吧,大師兄和小師妹已經幫了。
心裡還是有些茫然:一個是浩天宗真傳弟子,一個是鳳老祖的命1根1子,這兩個之前認都不認識吧,到底怎麼結的仇?
不由又想起安然之前那句“胡說八道”,若安然之前便和安馨兒有過接觸,隻怕“舔狗”之說,未必就是胡說八道。
“誰知道呢?”安然無所謂道:“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或許我做過很多對不起她的事,讓她恨我入骨?”
季元白目光閃爍了下,沒有說話。
他和安馨兒相處十多年,對她的性格再清楚不過,看似溫柔如水,卻並不是受得了委屈冤枉的人,若安然果然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她豈會隱忍到現在?便是之前對他的聲聲控訴,說的也是,她害這少年,都是為了他季元白,可見隻有她對不起這少年,何來這少年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