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人拖著如同散架一般的身子從床上起來,床很硬,也很與眾不同,包括這整個房間裡的裝飾也是一樣。
雖然很簡陋,還有薄灰,但與那沙漠中的古城不同。
虛擬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直播間的觀眾注意到了細節,
【這喝水的杯子,有點像洛昭之前造夢出來的那種啊,但材質不一樣,形狀有點像。】
【就是在上一次直播賽和土行孫喝得那個,我想起來了,造夢展示館裡有,是叫茶壺和茶杯。】
虛擬人摸著房間內的每一樣東西,家具,茶桌,凳子,床,鬥櫃,甚至是床上的褥子與鋪蓋,好像在確認這是否真實。
他放下了自己的包袱,再次給茶杯中倒滿了水,隻不過這一次沒有喝,而是試圖在半杯水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虛擬人起身推門走出去,他下了樓梯,看見了救助自己的兩個人,一個是那在自己身邊說話額外瑣碎的小二,一個是身材高挑,長發以一支木簪挽起的女性,穿著古怪又奇異的長裙,颯爽而淩厲。
“喲,醒了。小二,你救回來的你管,我可告訴你,我這客棧不收吃白飯的,啞巴是吧,以後就叫你啞巴了。小二,給他安排活。”
女掌櫃的語氣很凶,她坐在櫃台上算賬,時不時望向客棧之外。
“奶奶的,老娘今天行善積德,也不知道天上能不能給姑奶奶掉下兩個大金主。”
“掌櫃的,您就放心吧。”小二一邊回著,一邊拉著虛擬人。
“不知道你叫什麼,反正說不了話,就叫你啞巴了。我帶你熟悉熟悉我們客棧的環境,瞧你也是個苦命人,這啞巴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生的,怎麼就落大漠裡了,哎呀,以後你就負責我們客棧的雜活啊,乾活什麼的,招待客人用不著你。”
虛擬人就此在客棧安家。
因為左右,他已經回不到過去的星球,這茫茫大漠,他對這個星球的世間一無所知,既然被認定了啞巴,他就隻做事,不說話。
虛擬人每天在風沙茫茫中起床,儘管每天都有大風大沙,時不時劇烈的飛沙走石,但掌櫃的要乾淨,他重複而機械地工作,清理衛生,跟著小二哥取水,偶爾獵到些許沙漠裡的活物,運送客棧裡不多的貨物。
日複一日,虛擬人對客棧裡的工作越來越熟悉和上手,掌櫃的偶爾心情好甚至還會給他幾個賞錢。
那是圓形方孔的錢幣,銅錢。
客棧裡時不時會有客人,那些人策馬揚鞭,提著刀劍,翻身下馬,大馬金刀地走進客棧裡吆喝一聲“小二上酒!”
啞巴路過他們身邊,端上一壇子被掌櫃的摻了大半水的的酒液時,還時不時能聞到那些人衣角上的汗臭與血腥味。
小二說,那些人來自江湖。
而他們這客棧,也是江湖。
虛擬人不懂,直播間的觀眾也不懂,但虛擬人已經在客棧停留了許久,他們不太明白洛昭為什麼讓虛擬人停留在這裡,難道,是在等什麼特殊的風景出現嗎?
江湖,又是什麼?
這隻有一個掌櫃一個小二的客棧,外加一個臨時工的地方就叫做江湖嗎?
這一天,虛擬人早起走出自己屋子,拿上了自己的包袱。
他乾完了所有的活,吃過了午飯。
女掌櫃的開了一壇酒,給啞巴倒了一碗。
當然,還是摻了水的那種。
聚散一杯酒,三人乾了這碗酒,關了客棧大門與圍欄籬笆。
虛擬人已經學會了騎馬和牽駱駝,他和掌櫃的,店小二一人一匹馬,在沙漠中奔跑了半天,似乎到了沙漠的邊緣。
掌櫃的指了指前方,放眼望去,
這浩瀚廣闊,無邊無垠的大漠之中,黃沙茫茫,卻見那一縷孤煙嫋嫋升起,直入雲霄,天地浩渺。
狂闊翻騰的大河映照此刻的落日殘陽,大河翻江,似能吞吐日月,紅日低垂於河麵之上,落日熔金,映透了滿江的粼粼波光。
長河吞落日,一道滿江紅。
已是落日之時,這塞上天地蒼茫,見大漠黃沙孤煙嫋嫋,又見渾圓大日冉冉升!
畫麵就此定格,直播間內一片靜默。
又是一道景觀卡片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直播間觀眾眼睛不眨一下,心中不知不覺地跟著誦念起與眼前景象交相輝映的詩句。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雄渾壯闊,天地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