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麼,身形本就不穩的項翛年往前摔去。
糟了,要破相,不對,要摔……
項翛年企圖通過朦朧的視線,尋找可以借力的扶手,伸在空中的手無力揮動。
身後傳來幾聲慌亂的驚呼,項翛年聽到了朝自己奔來的跑動聲。
就在項翛年即將摔到地麵之際。
腹部被一雙大手托住,屬於男性炙熱的溫度,通過手指傳進項翛年的肌理。
視野在逐漸後仰,隨後,項翛年的後腦勺撞到了來人堅硬的胸口,順著幾乎籠罩自己整個腹部的大手,她跌入身後人的懷抱。
“沒事吧?”
銛之塚崇,不愧是劍道部冠軍,運動係的身體反射就是快。
但處在愣神狀態的項翛年,沒有聽見銛之塚崇語帶關心的問話,甚至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銛之塚崇。
她隻能感受到,禁錮在腰間堅實有力的手臂,緊貼腦後的寬闊結實的胸膛,和隨著他講話,與之振鳴的胸腔。
沒有得到項翛年的回應,銛之塚崇擔心地將項翛年抱起,右手依舊扶住她平坦的腹部,左手穿過她的大腿下方,單手抱起,像抱小貓一樣,讓項翛年的後背可以倚靠自己的臂彎。
懷中幾乎感受不到重量的小小的一團項翛年,銛之塚崇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幾分。
“項桑,能聽見我說話嗎?”銛之塚崇再一次問道,低沉的嗓音伴隨著擔憂,音調微微升高,可以聽見話音中的焦急。
意識逐漸回籠的項翛年,這回終於聽見了。
項翛年往聲源看去,失焦潰散的瞳孔集中在銛之塚崇的臉上,硬朗立體的麵部輪廓,英挺的劍眉下,冷峻的眉眼含有關心之意,薄唇微抿,灰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銛,之塚,前輩,謝,謝。”項翛年乾澀出聲,近乎喑暗沙啞的聲線,用儘全力向銛之塚崇道謝的姿態,不由得引起幾人的疼惜。
被當時混亂的狀況整得有些靈魂出竅,項翛年不知何時停止了咳嗽,但還是咳傷了嗓子。
“年年醬,給你水。”埴之塚光邦舉起一杯溫水,送到項翛年手邊。
“埴之塚,前輩,謝,謝。”項翛年雙手接過水杯,四肢還沒有和大腦重新鏈接,酸軟無力的手拿住水杯已是極限,抬不起也送不到嘴邊。
項翛年想先緩一緩,而且在彆人懷裡喝水,對於她來說,太過親昵了。
總之,先從銛之塚崇懷裡這種暗昧且雙腳騰空的不適狀態中脫離。
“銛之塚,前輩,請你,放下……”項翛年艱難吐字,話還沒說完。
“先彆管這些,你彆說話,先喝水。”埴之塚光邦打斷項翛年,抬起杯底,連帶杯壁邊項翛年的雙手也跟著靠近嘴的方向,往上送了送。
項翛年感覺自己的雙手掛不住,就要往下掉,隻能儘力控製不要讓杯子裡的水撒出去。
“對不,起,杯子,拿不住……”道著歉,項翛年的雙手顫抖著就要往下落,杯子開始搖晃,裡麵的水也將要傾瀉而出。
底下伸上來一隻大手,穩穩地扶住了水杯。
項翛年隻覺腹部一涼,帶著溫度的大手離開,往上,握緊了手裡杯子,牢牢地停在半空,同時也將項翛年的雙手包裹住。
熱意,從冰涼的指尖不斷傳遞過來。
“光邦,我來喂吧。”
話音落下,托在杯底的手猶豫了一下,離開。
然後,水杯被那隻溫暖的大手,輕緩得送到項翛年的唇邊。
大手帶上力道,以一個利於項翛年喝水的角度,微微傾斜水杯,讓項翛年可以慢慢喝水。
兒時以來,再也沒有被人喂過的項翛年,有些懵逼。
但湊到嘴邊的水,如果不張嘴,就要倒出來了。
項翛年連忙張嘴湊上去,握緊水杯,小口小口乖巧地喝了起來。
項翛年乖乖抱著水杯喝水的模樣,就像是抱著奶瓶的小貓崽,讓人不由得放輕手腳,也激起了心中的保護欲。
全心全意喝水的項翛年,沒有注意到銛之塚崇眼底對她的專注,和不斷軟化的神態。
“哼。”注意到銛之塚崇神情的埴之塚光邦輕輕哼了一聲,跑開,不一會兒又搬了一張凳子過來,爬上去,視線與銛之塚崇齊平。
埴之塚光邦無視銛之塚崇投過來的疑惑的視線,抬手輕輕撫上項翛年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幫項翛年順氣。
“謝謝,銛之塚前輩,埴之塚前輩,我沒事了,請放我下來。”潤過嗓子的項翛年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趕緊掙紮落地。
埴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順勢收手,小心保護項翛年安全落地。
“年年醬,下次要小心哦。”埴之塚光邦像個長輩一樣,仔細地叮囑項翛年。
“是,我下次會注意的。”項翛年聽話地點頭。
“光,馨,過來,你們應該有話對年年醬說吧。”埴之塚光邦看向自知理虧的雙胞胎。
常陸院光,常陸院馨,扭扭捏捏地挪到項翛年跟前,從嘴巴裡擠出了一聲“對不起”。
“我也有責任,沒有注意到你們真是抱歉,是我膽子太小了。”項翛年輕飄飄略過這對雙胞胎的過錯。
並不想因為這件小事破壞他們幾人之間的關係,雖然主角團之間的友誼深不可破,但還是不要有瑕疵了。
真的想要惡作劇,去嚇唬項翛年的常陸院雙胞胎,本來看到項翛年咳得這麼慘,道歉雖然不情願但也算是真心實意。
但項翛年這個毫不追究甚至攬錯,或者有些謙卑的態度,讓他們的心中閃過些許不快。
被很有分寸感的,劃開了一道明確的分界線。
常陸院光和常陸院馨像是喪失了興趣,懨懨地走回他們迎客的位置。
埴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也察覺到了項翛年話語中的推離意味。
十分善解人意,也很新鮮,但這種被人推開的感覺,絕對稱不上愉快。
[嘖。]
空氣中湧起一波暗流,粘膩又沉重,盯上獵物的野獸,在沒有戲弄至無趣之前,怎麼可能讓獵物自顧自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