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勻氣,她辨認出溫柔幫自己順氣的,是埴之塚光邦,然後,意識徹底回籠。
“埴之塚前輩,謝謝你,我們這是被衝到哪裡了?”項翛年輕輕掙脫出埴之塚光邦的懷抱,坐直身體,打量四周,嘴裡問著他。
“……”
但埴之塚光邦並沒有搭話的意思,沉斂著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神情陰暗而晦澀,好似有什麼在眼底醞釀,就要頃刻而出。
項翛年看不懂他眼底可怕的情緒,但讀出了他渾身的不爽。
“埴之塚,前輩?你是在生氣嗎,為什麼?”項翛年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了他。
“……年年醬,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埴之塚光邦那雙褐色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項翛年此刻濕潤黑亮的眼睛。
“危險的事?前輩,你是指拉你上岸的行為嗎?”項翛年思量著他的話,隨後皺眉道。
“……”埴之塚光邦沉默,但他的確是這個意思,“我自己一個人不要緊,我很強的……”
項翛年明白了,埴之塚光邦完全沒有對他自己擔憂的念頭,哪怕處境再危險,他都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獨自解決,反而更擔心,在他眼裡弱小無助的她。
多麼的溫柔,又是何等的囂張。
正是因為明白了埴之塚光邦的體貼之處,明白了他對當時情況做出的最佳判斷,她才更恨,當時沒能把埴之塚光邦拉上岸的,那個無力的自己。
但,在那之前,需要闡明一點。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當場看著你被水衝走?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放著一個我觸手就能即,拉一把就能上來的人,就這麼放棄?然後讓你從我的手上消失?對不起,那種事情,我做不到!”
想清楚的項翛年,語氣加快,也沒用敬稱,接二連三的問句格外得咄咄逼人。
更關鍵的是——
“你不相信我能救你。”但她也的確,沒能做到。
意識到這一點,她又為自己感到一陣悲涼,鼻子一酸,幾欲落淚。
感受到自己眼眶逐漸漫上來的淚水,項翛年想忍住來著,可眼淚卻是不受控的,劈裡啪啦往下掉。
聽了項翛年振聾發聵的一番言論,埴之塚光邦先是錯愕,呆呆地望著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因為從小修行武道的埴之塚光邦,從來都是被認為最強的存在,他也這麼認為,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或是危險,他向來都是自己解決。
就連青梅竹馬的銛之塚崇,他們兩人之間也秉持能自行解決就不麻煩對方的準則。
周圍的人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的強大,沒有人會說,也沒有人敢對他說過“我來救你”。
[這還真是,新奇。]
但看見項翛年眼裡的淚水,埴之塚光邦又有些手足無措,舌頭慌亂的好像打了結,手也不能聽自己使喚。
最後隻能,輕聲叫著:“年年,彆哭了。”
但眼淚這種跟隨情緒一起伴生的東西,怎麼可能因為彆人的幾句話,就停得下來。
“不好意思,一下子停不下來,埴之塚前輩,等一下……”淚水不自覺往下流,項翛年聽了埴之塚光邦的話,才意識到自己哭了,慌忙轉過身,一時半會兒還止不住。
她轉過身後,埴之塚光邦之前一直忽略的某些風光,瞬間映入眼簾。
寬大的運動衫被水浸濕,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側過身後更顯單薄纖細的身影,還有她跟著顫音發抖的身體,低頭擦眼淚的動作,把她潔白脆弱的後脖頸,就這樣裸露在他的眼前。
埴之塚光邦聽著項翛年哽咽的嗓音,喉嚨深處好似有什麼在沸騰叫囂著,吞咽了自己的口水後,仍覺乾澀,耳邊也能聽見自己心跳鼓動的騷動聲。
他的手好似有自己的意識,抓住了項翛年的肩膀想讓她轉過來,感受到她的抗拒,但仍然用力,把她掰了過來,端著她的臉。
項翛年那雙黝黑的眸子,此刻噙滿了淚水,濕潤又顯無辜,紅通通的鼻尖也顯得可愛。
因為主人壓抑聲音而被咬得紅潤微腫的嘴唇,似兩片瑩潤的緋紅花瓣,讓人不禁想湊近,嘗一嘗,是什麼味道。
“埴之塚前輩!?”項翛年困惑埴之塚光邦把她掰過來的動作,但看著他的腦袋越湊越近,她不由得出聲阻止。
埴之塚光邦:“!”
驟然清醒。
但他沒有撤回腦袋,反而往前湊了幾分,感受到項翛年的退縮,他強硬地托著她的後頸往前,欣賞地看著她眼裡的慌亂。
然後雙手捧著她的臉,大拇指拭去她泛紅眼角邊殘留的淚水,輕輕摩挲她眼下那塊肌膚,隨後鬆手。
“年年醬,你看,不哭了吧?”埴之塚光邦恢複平時的可愛,後撤出這個危險的距離,用輕鬆的語氣調笑道。
“……”
項翛年用散落兩側的頭發捂緊自己發燙的臉頰,指著埴之塚光邦好似詞句燙嘴的說不出話,最後羞憤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縮成一團,也不理他。
埴之塚光邦:“?”
啊啦,好像做過火了。
但是,好可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