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的出現讓在場的, 無論是妖怪還是陰陽師們都震驚無比,可玉藻前本人卻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那姿態,仿佛她身處的不是戰場, 而是在不知道哪裡的花園裡散步。
不, 或者說, 以她的實力, 無論去哪裡都可以當成是散步。
相比之下, 黑川歸實的心情就很複雜了。
他之前覺得女子與攻略對象很相像, 所以就有些懷疑,還想回頭去找來著, 沒想到對方居然自己出現了。
玉藻前, 她,不, 確切的來說, 應該是他。
黑川歸實記憶中的, 他攻略的玉藻前,毫無疑問是男性。
可現在卻身著女式和服, 做這樣的打扮,無論是言行或者說舉止姿態, 都與貴族女子無異如果不說的話,沒有人會質疑對方的性彆, 這個念頭根本就不會有。
世人對玉藻前的印象, 又是禍國傾城的, 這就很矛盾,黑川歸實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也不知道玉藻前到底是怎麼想的,要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玉藻前一路向前走去,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調,直接越過了黑川歸實,站在了他的前方,微微仰頭看向半空中的羽衣狐,以及她身後的大黑球。
……不,並不是將黑川歸實無視了,玉藻前在經過黑川歸實身前的時候,分明是回眸看了他一眼的。
眼含笑意,像是一路望到了極深極遠的地方,百媚生。
明明什麼都沒有說,黑川歸實卻奇異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藻前大概是打算,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再來找他,搞不好是要好好“敘敘舊”。
理解了這一點的黑川歸實,十分迅速的虛了。
……現在偷偷溜走還來得及嗎?
“千年夙願,隻為產子,不得不說你的執念真是強啊,”玉藻前對羽衣狐這麼說道,“在這一點上,也許該褒揚你。”
執念,狐狸大概都是執念深重的動物吧,他也一樣。
玉藻前的思緒忽地飄到了許久之前,他心愛的人,那名被命運所戲弄,不得已穿上裙裾的少年,傷心的對著他啜泣。
‘我不是女孩子,我沒有辦法給你生孩子。’
那孩子這麼說著。
啊,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既心疼又開心,仿佛整個心臟都揪成了一團,隻想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若是能夠永不分離就好了,可是現實總是不能如願。
可是現在,已經找到他了,所以玉藻前覺得,隻要將之前那些分離的日子,再彌補回來就好了。
“不過,說自己生下的是安倍晴明,就有些過了。”
玉藻前微微眯起眼睛。
安倍晴明的母親是白狐葛葉,而他認識葛葉,並且與其是多年的摯友,也受過對方的許多幫助。
甚至在葛葉離開以後,他還收到她的委托,要去稍微照看一下安倍晴明,所以,他對安倍晴明也能說得上是熟悉。
現在這個情況的話……
羽衣狐對於自己孩子的身份像是十分確信的樣子,能夠推測的,大概就是那名陰陽師,將安倍晴明的名號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羽衣狐這樣的身份,哪怕是與人類生下了孩子,那也是半妖,她的孩子能夠有利用母親轉生從而讓自己複生的計劃,想來也是個有野心的人。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將作為妖怪的羽衣狐帶在身邊的,那麼羽衣狐極有可能是被安置在了不引人注目的,偏僻的地方,他則時不時的過去看望。
羽衣狐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對於京城中發生的事情,應該也是不怎麼知曉的,安倍晴明的名聲極大,她的孩子某天回來,告訴她說安倍晴明就是自己,她也不會有絲毫的懷疑,全然的相信,並且為之感到驕傲與自豪,同意了自己孩子的計劃,痛苦沉淪的上千年,隻為了達成夙願。
轉生這件事情,說得輕巧,對於羽衣狐來說,她卻是已經死了數次。
那是她的夙願,更多的,也是她孩子的願望。
這件事情往簡單了說,其實就是一位母親為了達成孩子的願望而不惜一切代價而已。
所以羽衣狐彆的暫且不論,她真的是一名深愛著自己孩子的好母親。
“你在說什……”
“我理解你的心情,”玉藻前用著幾近歎息一般的語調,“若是失去了所愛之人,這個世界,也再沒有什麼可懼怕的東西了。”
就死亡都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甚至能稱得上是解脫。
羽衣狐根本不知道玉藻前在說什麼,或者說,在她明白玉藻前的身份開始,腦子就已經開始混亂了。
那邊有赤影一個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玉藻前。
而比起實力不明的赤影,顯然是玉藻前,這隻傳說中的大妖更讓她感到焦慮。
用人類的標準打個比喻的話,那就是身邊放了個核彈。
羽衣狐拚命思索著現在能夠打破這個僵局的辦法,因為她實在是拿捏不準玉藻前的立場,按理說這種大妖沒有必要摻和進來,可在友方跟敵方之間,她感覺玉藻前大概率應該是後者。
這就很致命了。
但是,雖然玉藻前沒有跟那名之前出現的人類少年有交流,可她就是感覺,那名少年跟玉藻前大概也有交集,這讓她更加的不解。
這人類,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僅能讓赤影認自己為主,甚至還認識玉藻前這樣子的大妖。
忽然,羽衣狐的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這非常冒險,可萬一,要是成功了,那就能夠將勝局完全確立下來。
羽衣狐咬著指甲,最後下定了決心,對著底下的眾人笑了起來。
“抱歉,真是失禮了,我隻是太驚訝了,沒想到玉藻前大人居然會出現,真是有失遠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