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昭裡身為內門師兄本身就兼任了一部分仙宗長老的工作,此行也不在參賽名單之列,而是和畢元洲一同位於觀戰席位。
內門大比更多的是給弟子們一個向各峰主長老展現自己的機會,外門則要簡單乾脆許多——所有人都是衝著前十個進入內門的名額來的。
他們的比拚規則也十分簡單,開局就是以百人為單位的大亂鬥,除了自己台上所有都是敵人,最終站在台上的就是最後的贏家。幾百個台子會在一天之內比試完畢,獲勝者在第二天開始新的環節——也就是寧華準備大放光彩揚名仙宗的的擂台賽階段,最終按照勝場和表現排出最後名單。
仙門大比共會持續七日,明明外門弟子人數眾多,單是參賽人數就是內門的幾千倍,但滿打滿算他們的比賽時間也隻有短短兩日,每一項比試都十分緊急,餘下的五天都是給內門的表現時間。
對此外門固然有許多非議,但也沒法真的去和宗主等長老爭論,裡裡外外各種緣由夾雜在一起,反而更加迫使這些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入內門。
寧華深吸了口氣,看向天邊緩緩飛舞而來的彩鸞鳳鳥,掌心不知不覺早已全都是汗。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大比了,甚至前世他也曾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睥睨著下方緊張戰栗的一眾弟子,但他卻覺得現在甚至比之前幾次都要緊張——並不是因為馬上要到來的比試,而是因為比試中可能出現的那個人。
他耳旁回蕩著畢元洲洪亮激奮的門派宣言,餘光一遍又一遍地掃過雲台之上觀禮的諸位長老。坐在最中間的自然是一宗之主畢元洲,餘昭裡和畢盈盈一左一右恭敬立在他的身側。這兩人一個身姿挺拔如山澗鬆柏,一個容貌清雅超凡脫俗,一對青梅竹馬金童玉女不知讓修真界中的多少人豔羨。
他以前是格外嫉妒餘昭裡站著的那個位置的,打從他第一次進入仙宗、第一眼見到這人起就深深嫉恨上了對方,哪怕後來畢盈盈與他合籍成婚這如畫的一幕仍舊時不時地浮現在他的眼前——餘昭裡、餘昭裡怎麼可以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呢?
他肮臟又低賤,裝出了一副體貼恭順的模樣,腦子裡卻全都是些臟汙渾濁的齷齪事情,他不過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不過披上了一張討人喜歡的皮,為什麼就……為什麼就能得到那人青睞呢?
寧華驀地按住額頭,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幾乎要將他腦子生生裂開,前世他就有這個頭疼的毛病,如果不是在渡劫時突然犯病也不會飛升失敗重活一世……好在外門弟子人數眾多,他這點動作毫不起眼,鄭隨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寧師兄?你怎麼了?”
寧華借著他手站穩身子:“沒事,”他勉強笑笑,緩了一會兒才重新抬頭,避開餘昭裡投向這方的探尋目光繼續搜尋起燕徊的身影。
【阿昭師兄怎麼了?】畢盈盈注意到他的失神,悄悄給他傳音。
餘昭裡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宗主長老和無數弟子可都看著這裡呢。】
畢盈盈衝他眨了眨眼:【沒事,我傳音入密學的超好的!他們才感受不到。】
那個方向隻有一大片安靜站著的外門弟子,似乎沒什麼顯眼的存在,但餘昭裡仍舊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怨毒的視線,他留心多看了那邊一眼,卻什麼異狀都沒有發現。
待到畢元洲發言完畢便會回到一旁專門為長老們準備的觀戰位置,他們端坐於雲台上方,淩空俯視著這芸芸子弟,半空中大大小小漂浮了上百塊雲台,上麵密密麻麻已經坐上了不少長老。
往年都是畢元洲自己端坐於一整塊雲台,現在卻多了一塊與其並列、若是仔細觀看的話甚至會發現這片由雲朵織就成的高台甚至隱隱還要比畢元洲的高上一些,無疑從側麵印證了近些日子仙宗中的隱隱流言。
【我問過爹爹了,爹爹說是真的。】畢盈盈看向餘昭裡注視著那片空蕩蕩的雲台,小心給他傳音道。
【但是爹爹也不知道那位老祖去到哪裡了……本次大比也遣人給度雲峰上送了信件,隻是至今都沒得到回複。】
【阿昭師兄,你說老祖會來嗎?】畢盈盈視線掃過台下眾人,好奇問道。
餘昭裡沒有回她。
他安安靜靜地望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無數弟子聚集在這裡,各個都有著不同的心思不同的謀算,或許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早已是彆人計劃好的棋路,每一個人都想掌控這盤棋局。
畢元洲的聲音高高低低回蕩在耳邊,餘昭裡的目光也落在了畢元洲的背後。
每一個人似乎都在認真聆聽。
“求真元本,取舍明德,預祝大家取得一個好成績。”畢元洲總結道。
天邊兩道靈力洪流伴隨彩綢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