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大陣崩塌僅在一夕之間。
畢元洲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的——上百個演武台內同時產生了詭異的靈力亂流,封閉的台子一個一個如同煙花般炸開。那些靈力原本是陣法吸收自場中弟子的身上用來填補陣法的,現今卻摧枯拉朽般地將陣法給毀了個稀碎。
演武台上並不隻有那一個大陣,其餘陣法結界感應到了過於龐大的靈力也紛紛亮起,一時間場中飛沙走石靈光暗湧,寬厚的台子轉眼被塵沙填滿,甚至連幾步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不能讓靈力泄露出來!”畢元洲聲音顫抖。
是啊!那股靈力在摧毀了陣法之後還不滿足,甚至想要外泄開來將周圍所有的一切都炸毀了個乾淨!場中的上千名外門弟子還生死不明,外界還有不少觀戰的內外門弟子長老!
不單單是畢元洲心驚膽顫腿腳發軟,連餘昭裡的額上都隱隱有冷汗沁出,上萬名外門弟子的靈力被儘數抽取了出來,那是一種怎樣可怕的力量?
餘昭裡無法形容,他感覺自己仿佛麵臨著山崩海嘯的無助凡人、仿佛一陣疾風一場暴雨就能將他擊下的孤零落葉,在這樣撼動天地的威壓麵前他甚至抑製不住本能反應想要轉身就逃。但他深吸了口氣,捏住劍柄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盈盈,先帶掌門走!”
“流風回雪,你們馬上帶眾弟子離開,把門內所有的防護結界全部升起,內外門九重法陣升至最高級。”
他甚至在嘶吼嚎叫的風聲之中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畢盈盈的驚恐神情就在眼前,他辨認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畢盈盈在說什麼——師兄!那你呢!
餘昭裡沒那麼多時間可以和她解釋了:“無論大小,陣法運行必有陣眼存在,我去將陣眼毀掉。”
畢盈盈已經快嚇傻了。
她死死抓著畢元洲的手,看著餘昭裡毫不猶豫轉身跳入了靈力亂流,轉眼就被吞噬的無影無蹤了。
……
這些年間餘昭裡也沒少登上過演武台,他年紀輕輕卻成了宗主接班人,起初仙門是有許多人不服氣的。雲華仙宗禁止弟子內鬥,於是餘昭裡便一個一個邀請那些不服的人上台切磋,幾次下來仙門上下便再無人敢提出異議了。
雖然他這些年上演武台的次數少了,但對於這個宗中重地還是十分了解的。
餘昭裡是純純的劍修,對於陣法不是特彆精通,但基礎知識還是了解的。通常陣法內會有一個十分關鍵的陣眼,也就是陣法的核心所在,就像龍的逆鱗蛇的七寸一樣同時也是陣法最脆弱的地方,一旦擊潰陣法也無法繼續運行下去。
但演武台上的四象定陽陣卻未必。
全修真界都知道陣眼重要,於是陣法學中很快又衍生出了一門隱藏陣眼的學科,像是這種古陣則更加玄妙,大大小小光是偽裝出的陣點就有好幾十個。
餘昭裡的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護身靈氣,陣中環境尚不明確,他並不敢消耗太多。葉刃旋轉之間靈氣便出現了數道條紋裂痕,很快餘昭裡的預感便得到了驗證——
他的靈力正在被法陣抽取吸收著。
速度並不算快,但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餘昭裡估算了體內的靈力餘量,留給他的時間並不算多。
他降落的地方恰在一個演武台的周圍,原本寬廣的巨石已經碎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塊,碎石甚至在他的麵前積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餘昭裡縱身躍上高高的石台,勉強在遮天蔽日的沙塵中辨認出了個金黃色的光罩,陣中的葉刃亂流已經稍稍消散一些了,那一點點璨金色的光暈仿佛風中搖曳的燭火,稍稍一碰就能熄滅。
還未待他出聲,防護罩中便隱隱傳來幾聲壓抑的極低的呼喚:“誰?”
餘昭裡自報了下名號,罩中似乎有人驚詫低呼了聲:“大師兄?!”
防護罩應聲而開。
他閃身走了過去,這才發覺這個防護罩中存在著不少人——陣法出現異狀時一個台上隻餘了二三十個,這個罩中卻足足有上百人有餘。
“你們這是聯合了?”餘昭裡驚訝。
餘昭裡看見的防護罩是由百人合力凝聚而成的,在這片混沌的天地中劃分出了片小小的暫時安全的空間,有不少弟子正全心向防護罩中灌輸著所剩不多的靈力:“仙宗這是來救我們了嗎!”
餘昭裡頓了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