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麵上不顯卻將所有的談話都一字不差地聽入耳中,查探大陣事關重大,畢元洲倒沒把這個苦差事丟在他的身上,這種時候他隻要乖乖巧巧裝作自己是個透明人就好。
身處這個位置,很多事情縱使與他無關他也不能毫不知情,可他也不能知道太多,多了少了都是會出事的。
燕眠初想了想,不管這兩位袁陣師打的是什麼注意,總之如今整個修真界的目光都齊聚在仙宗大陣上了,如果不是有燕徊分散了注意力現在外麵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風聲謠言來。
演武台上的仿製陣法固然玄妙浩大,但五千年了要說彆的大勢力安插的眼線細作還沒將陣紋圖紙摸索個七七八八……鬼都不信。
陣師布陣時都會綜合考量陣法所在之處的山川地域,其實和現代的風水學有些類似,這麼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大陣早就和當地環境融為了一體,彆說是讓他們這些修者去一寸一寸尋找,哪怕燕眠初站出來指著地圖告訴他們陣法就在這裡也未必會有人相信。
所以,似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燕眠初斂眸看了一會兒杯子。
“我和袁疏隻是互知彼此姓名,滿打滿算真正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布陣時我又忙著閉關的事情,大陣成型時也沒感受到什麼聲勢。”
這就是婉拒了。
一眾長老都有些失望。
不過他們來之前就有問不到的心理預期,倒也沒太大落差,劉長老便又問起了仙宗那些老祖宗在世時是否有什麼仇家。這個燕眠初可是十分清楚,當場找了塊空白玉符用靈識給他們刻了幾百個名字進去。
一群人眼睜睜地看著燕眠初一個接著一個的刻錄名字,對視一眼都有些目瞪口呆——祖師爺您當初到底有多惹人煩啊!
要不是看著天色漸晚燕眠初甚至還能再寫滿三枚玉符,他有些不舍地將玉符拋給劉長老,劉長老人已經傻了——他就不應該隨口問那麼一句!修真界隔三差五就會來場勢力大洗牌,每天都有幾個小勢力被吞噬覆滅,這可要怎麼查啊!
算了,劉長老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反正隻是拖延時間的借口。
他們幾個老頭在調查暗紋的第一日就知道這不是自己能看明白的東西,本來幾個長老就心照不宣地準備做出一副認真查探的樣子最後到畢元洲的麵前告罪自己無能為力的……彆說他們不用心,連渡雲君這裡他們都已經問過了,實在是時隔太久查不出來,畢元洲到時候就算想發作也無話可說。
餘昭裡就是最好的人證。
幾個老頭又寒暄了幾句準備結束這場會麵,無外乎什麼仙宗有老祖宗實乃幸事、今日得見老祖宗實乃幸事、老祖撥冗實乃他們之幸事……等等等等。
燕眠初也跟著禮節互吹了兩句,諸如見到仙宗人才濟濟心理安慰、見到長老們一心為仙宗著想心理安慰……等等。
幾個老頭臉色一僵,劉長老甚至看不出燕眠初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另有深意。
長老們不好接他後麵那句話,於是吹捧了幾句仙宗中的新生弟子,燕眠初話音一轉:“這屆弟子我還沒怎麼了解,還不清楚根骨天賦都怎麼樣,滿打滿算也就見過寥寥幾個,第一印象確實不錯。”
他像是在誇餘昭裡,卻又沒指名道姓提到人家,幾個長老也不知道該不該誇,隻能空泛地附和了幾句。
燕眠初轉而問道:“術數一途呢?這幾年收到了什麼好苗子嗎?”
幾個長老臉色都有些不好。
煉丹製符陣法煉器等等統稱為術數,雲華仙宗是以劍修法修出名的門派,不過畢竟是第一宗門這些術數方麵也都有涉及,隻是和那些專精此道的宗門比到底還是要差上一些。
不過雲華仙宗的陣法峰憑著仿建的上古大陣一直都頗有名氣,近年又出了畢元洲這個丹修宗主,仙宗的丹堂名聲也在修真界中提了不少,起碼不是以前那樣查無姓名了。
“丹藥那邊倒是遇到了個千載難逢的苗子。”劉長老悻悻道。
那就是陣法峰沒有了?
燕眠初又隨口問了幾句,幾個長老隻以為他是關懷仙宗未來一代的發展,燕眠初也沒打聽太多,沒過多久就讓他們離開了。
餘昭裡隨著幾個長老一同對著燕眠初行了個禮,本來還心下不舍地準備和幾個長老一並離開,剛轉過身卻突然聽見燕眠初叫住了他的名字。
“餘師兄是個劍修吧?”
餘、餘師兄???
餘昭裡幾乎是在瞬間就想起了昔日他大言不慚喚燕眠初為師弟時的場景……他好不容易褪去紅色的耳根又被羞了個徹底。
“是。”他撐著鎮定又對燕眠初行了個禮。
“本君還未見過你施展劍術,來都來了,不如讓我看看雲華這一代的劍修水平?”燕眠初坐在椅子上,懶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