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彆前的那段路很長,晏檸橙那時長留帝都,另種意義上她在體會生死。
溘然長逝與慢慢告彆,談不上哪種更好,結局都如此。
二十歲生日當天、也是奶奶的忌日,晏檸橙掃完墓又半途折返,親自為自己挑選了塊墓地,遺照是林故若親自拍的。
雙馬尾jk製服的黑白證件照。
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蝴蝶結俏皮可愛。
漂亮、瀟灑。
晏檸橙曾以為自己不會結婚、不會有後代,快樂一日是一日。
某日如果遭遇意外的話,家人朋友匆忙考慮,還不如提前備好。
直到跟林尋舟重逢,還想和他一起生活很久很久,如果可以,晏檸橙想做後在他後麵的那一位,為他親自料理好一切。
說來奇怪。
晏檸橙表達愛意的方法不算好聽。
她回抱林尋舟,淚滴下打在他肩頭,
山風悠然擦肩而過,晏檸橙黯然回他話,“可以,但要看你能不能長命百歲,因為我總會比你多活一陣子的。”
哪有人在這種情景裡威脅算計要對方活得比自己長才行呢?
林尋舟被她氣笑了,不忍嗬責,隻能去親她要她“呸”掉。
晏檸橙不肯,被揉著後頸也不認輸,執拗的偏要他承諾。
林尋舟歎著氣無可奈何,“好吧,我會儘力先活到一百歲,桃桃也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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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尋舟的飛機在傍晚,午後無所事事,晏檸橙拉他去雍和宮請香。
無數盛大的宏願在煙霧裡彌散升空,紅牆黃瓦,誦經不絕。
雍和宮在帝都市內,交通便利,香火鼎盛,多得是帶著醫院病曆袋來祈願的人。
晏檸橙在門口燃香,她不跪拜,就隻燒香。
林尋舟同樣不跪,他單純陪她做想做的事。
回首這一路二十幾年裡,真得沒什麼算神佛保佑得來的。
哪怕是現在他們領證相處的非常好,都要得益於晏檸橙持續性暗戀多年,徹夜畫小黃圖,還手抖發錯,是她活該的。
佛家六根清淨,基督禁止婚前行為,都和晏檸橙不對付。
香火錢可以捐足,不代表她要俯首神明。
他倆跨到正門燒完香就又直接折返正門出去了,通路兩端銀杏鬱鬱蔥蔥,晏檸橙繃足尖去踩自己的影子,被林尋舟的影子攏掉,乾脆原地跳三下,一起踩了。
“可愛死了。”林尋舟忍不住去摸她腦袋誇,“接下來呢,我還有兩個鐘頭可以陪桃桃。”
晏檸橙莞爾一笑,散漫講,“那去國子監拜拜啊。”
林尋舟挑眉,“保佑桃桃順利碩士畢業?”
原本晏檸橙都快記不起自己還沒拿到學位的事實,被這樣提及後整個人都失落起來,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頰,藍眸逐漸覆滿氤氳水汽。
“……”林尋舟登時手足無措,笨拙地哄著,“我不是那個意思。”
晏檸橙委屈巴巴的瞪他,伸手去翻林尋舟右肩掛的鏈條包,找到口罩戴好,又退了兩步,站到花壇凸起的石壇上與他平視。
大美人落淚有種難言的破碎感,煞是好看,可林尋舟舍不得。
指腹摸著眼瞼輕拭,溫柔哄著人,“好了,彆哭,大不了不要學位了,是學位不配。我們不念了,反正我桃又不靠學位吃飯。”
晏檸橙哼唧著鼻音回,“但會有人說。”
“說什麼?”林尋舟認真問。
晏檸橙鄭重答,“說你老婆、是高中生。”
“……”林尋舟一噎,無可奈何的糾正,“首先,彆人怎麼說我不在乎,其次,我老婆十六歲了,又不犯法,誰都沒資格來評價她。”
港城登記結婚的法定年齡是十六歲,已滿十六周歲而不滿二十一周歲的人結婚,需要得到父母或合法監護人的同意。[1資料]
我的妻子是高中生這種事情,在港也不是沒有的,然而林尋舟的理直氣壯是晏檸橙沒想到的,瘦長指尖勾起耳後的棉帶。
林尋舟拉開口罩左端,半身擋著人流方向,落下個輕柔的吻,開始是唇瓣碰觸,不知道是誰啟口多了舌.尖的.勾纏繾.綣。
佛門清淨之地接吻,背德禁忌,卻開心。
晏檸橙被親到氣喘籲籲才放開換氣,揉著鼻尖嘟噥,“我是去國子監,求個下筆如有神。”
林尋舟虛攏她在懷誇,“現在已經很有神了。”
“不是。”晏檸橙再次戴好口罩,鄭重其事地反駁,“通過昨天的細致觀察,我的黃圖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那我勸你彆去拜國子監了。”林尋舟在晏檸橙疑惑的眼神裡講完,“這玩意要多看、多摸、多做、才能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