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回昭文縣清溪公社,至少兩個半小時。
秦凝坐著無聊,趁著天光就在汽車後座拆開了包裹。
呃……都是信!一堆信!
每個信封都是一樣的牛皮紙,每個信封上的字也是一樣的筆跡,“秦凝收”三個字剛勁瀟灑又熟悉,每個信封都厚厚鼓鼓的……
本來,它們一劄一劄的堆著,現在因為秦凝的打開,信像山體滑坡似的散落,落出下麵的兩個紙包。
秦凝皺著眉把紙包抽出來,一摸,倒是軟軟的,把外頭的紙打開,裡麵是兩塊布。
一塊是粉紫色的的確良,一塊是印著藍色小雛菊的細棉布。
兩塊布料子顏色很難得的清新,花色也是很難得的雅致。
嘖!
秦凝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
成屹峰這是乾什麼!
她都清楚明白的拒絕他了,他還寫信來乾什麼呢?
寄東西更要不得,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們家再沾邊,省得又說她騙財騙物,她又怎麼會要他的東西呢?
的確良又怎麼樣,老子有的是錢!她秦凝要是喜歡,從頭到腳穿真絲的都可以,從內褲開始繡花都可以!她才不稀罕他的東西呢!
秦凝胡亂的把東西重新裹好,一封信都沒有看。
等到車子到了清溪公社,天早黑了,秦凝從後座下了車,笑吟吟的和司機說:
“同誌,麻煩你走這一趟,車子後頭一網兜蘋果是謝謝你的,另外有個包裹,是給林書勉林經理的,還煩你明天務必交給她。”
司機很高興的答應著走了。
這是七二年的夏天,秦凝把成屹峰一顆熾熱的心,扔在角落裡。
她忙碌的畫畫和賺錢,彙款單收了一張又一張,成屹峰的包裹退回了一個又一個,轉眼的,已經是七三年的二月份初,臨近農曆年末,她就要中學畢業了。
“秦凝,你今天有空去我那兒一下嗎?我媽媽想見見你,當麵謝謝你。”
校門口,蔣丹圍了個藍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和秦凝說話,眼睛裡的哀愁已經不見,現在是鬆快和希望。
秦凝圍著大紅圍巾,也隻露出眼睛,話語在圍巾後頭有些含糊:
“哎呀不用啦,真的不用的,蔣丹,你最近也夠忙的了,快回去吧。”
秦凝的腳都踮上了自行車腳踏,蔣丹一把拉住她:
“秦凝!你真是的,去一下嘛!我媽媽都說了好多次了,要不是你幫襯著,我們一家都不知道怎麼過呢!好不容易我們也買了點菜,你去吃個飯再走嘛!”
秦凝卻說:
“不了,我今天真不能去,下次吧。蔣丹,我今天還要回家幫我娘煮菜拜祭祖宗的呢,冬至大如年的!你跟你媽媽說,不用放在心上,誰讓咱倆是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