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從雞舍邊跨出來,三麻娘子就一下子衝過來拉住她:“哎,小凝,你娘呢?”
秦凝看著她的臉,沒啥好聲氣的問:“三阿婆,你要乾嘛?做什麼要笑不笑的?”
三麻娘子“嘿嘿”的笑,左顧右盼的往四周看看,確定沒人,她小聲和秦凝說:
“噯,因為有好事啊。你先告訴我,你娘是不是在裡頭?”
“她不在裡頭能去哪兒?你到底什麼事啊,乾嘛這麼笑?三阿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笑,像隻黃鼠狼哎!”
“你個死丫頭!”
三麻娘子每個冬天都在秦凝家過白天的日子,算是熟悉得能隨意開玩笑的那種。
這時聽秦凝這麼說她,三麻娘子滿是皺紋的臉假裝一板,作勢要打她,可自己的臉卻板不起來,“嘿嘿”的又笑了起來。
秦凝覺得,這是真有事了,就說:“哎,阿婆,到底什麼事啊?”
三麻娘子晃了晃腦袋,得意的說:“嘿!我來你家做媒!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啊?”
秦凝本來還笑著的臉一下子垮了,她毫不留情的撇嘴:“切!彆的事都好說啊,做媒請免開尊口啊!”
三麻娘子本來笑著的臉也收斂了:“哎,你這丫頭,你都還不知道誰挽我做媒呢,你就這麼說啊?”
秦凝小臉一板:“誰挽你做媒都不行!”
“噢唷!你,你倒是厲害了!”
三麻娘子很驚訝,兩隻眼睛連眨了好幾眨,一叉腰,就壓著聲音訓起秦凝來:
“那你倒是說說看呢,為什麼誰挽我做媒都不行呢?你還要做你娘的主啊?平時看你倒蠻好,還給你娘買衣服雪花膏,怎麼真正有事了,還拉你娘的後腿啊?”
“三阿婆!”
秦凝也火了,脆生生的喊一聲,也一叉腰,說:
“你說事就說事,你嘴巴放乾淨點,什麼我娘的你娘的,不要以為你是長輩我就怕你,我不管是誰,我不嫁!你做個屁的媒!”
秦凝說完,三麻娘子兩隻眼睛不停的眨,眨了好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笑的磕天拜地的,笑的秦阿南都走了出來:
“喲,三嬸娘,你笑什麼呀,笑成這樣?”
三麻娘子看一眼秦阿南,非但沒止住笑,反而笑的更厲害了,她邊笑走去秦阿南身邊,大概想搭住秦阿南肩膀的,但不知道她笑啥,一時止不住,笑得半個身子靠在秦阿南身上打顫。
秦凝沉著臉說:“好了!三阿婆,這很好笑嗎?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三麻娘子笑的還擦眼淚呢,一把拉住秦阿南就往院子裡拖,到了院子裡她還笑,但總算能說話了。
她指著秦凝點手指頭,笑著說:
“哎,你個死丫頭,你給我進來,我說給你聽聽看好不好笑!你倒是急點啥,話不給我講完,就和我說,誰挽我做媒都不行,你們家就你一個是女的啊?人家又不是要討你做老婆,人家要的是你的娘!小細娘家摻和啥!”
“啊?”
秦凝和秦阿南同時張大嘴,同時臉紅了。
這事給鬨的喲!
秦凝心裡立刻有點明白了,想必秦阿南也明白了,立刻掙脫開三麻娘子要走:“哎喲,三嬸娘你搞什麼喲!哎喲,彆開玩笑了啊!我碗還沒洗呢!”
秦阿南匆匆忙忙的進了灶間。
秦凝看著她背影,也“嘿嘿”的笑了起來。
三麻娘子反倒不笑了,拉住秦凝說:
“哎,小凝,說正經的啊,笑歸笑,這個事我倒是認真的啊,人家也是認真的啊,你知道是誰挽我做媒吧?”
秦凝點頭:“許良保?”
三麻娘子縮了縮脖子,一笑:
“嗯!剛才我燒飯呢,他進來的,鄭重其事的跟我講的,說他前頭的女人走了快兩年了,現在一個女兒也不過八九歲,家裡沒有個女人也不容易。
那麼你娘也是寡婦,再結婚有啥不行?他倒是會看人,覺得我不是亂講話的婦女,就讓我來問問你娘,答應不答應。
要是答應,那麼他才敢大張旗鼓的正式挽我當這個媒,要是你娘不答應,那麼大家就當沒這個事,省得人家知道了,總歸對你娘多些閒話。小凝,你看……怎麼樣?”
三麻娘子拿下巴指指灶間的秦阿南問秦凝。
秦凝抬了抬眉毛,說:“三阿婆你看怎麼樣?”
三麻娘子倒一本正經的起來,說
“我看蠻好。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娘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還有好長日子要過,身邊有個人照應也很好。
許良保是老實人,以前那個老婆啥也做不動,他也照樣對人家蠻好,是個脾氣好的,你看他常常來幫你們做自留地,肯出力的很。
一戶人家,總是要有個男人擋擋門麵,雖然你和你娘過著也蠻清靜,但終究……怎麼說呢,男人女人總要搭配搭配,要不然為啥非要分男人女人呢?是吧?
你看你三麻阿公,成日對我凶的要死,但家裡進進出出還是離不得他的啊,你娘有個男人,她說不定也過的開心呢,是吧?要不,你去問問你娘?”
秦凝抿了抿嘴,轉頭看著灶間,一時沒出聲。
怎麼說呢,雖然她自己對婚姻沒啥興趣,但是秦阿南有興趣啊,一天到晚撮合她和成屹峰呢,這下好,可輪到她翻身做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