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任東升講,現在許良保回來說了,舅舅動了手術了,人躺著不能動的啊,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結果任東升還沒有開口,房秀娟就罵我,‘你們不是本領大嗎?既然有本領送他去醫院,就你們去服侍,不要來叫我們’!
那我也生氣了,不要說服侍不服侍的話,這看總要看一看的嘛,難道他們不是兒子兒媳婦?我就說,東升你們這樣不作興的,平時不照顧就算了,現在老人住院了你們也不去看,你們算什麼?
噢唷,那是捅了馬蜂窩了,房秀娟把我罵了半天,說我挑撥離間,說我想奪他們家產,說我不幫他們想,農忙時候,工分值錢呢,好人我們家做,這種出力出汗的事就喊他們,還說我……唉,反正沒有好話。
你也知道的,吵架我不行的,我就氣的走了,回來和你良保叔說,怎麼的,我們今天也要來看看舅舅的,講什麼工分不工分,農忙不農忙的,老人在醫院,心裡多苦惱啊,是不是?
你良保叔說應該的嘛,就這一個舅舅呀,多親啊,東升他們不來,我們來好了,我們就安頓了春燕在三麻娘子那裡,五點鐘起來,六點鐘出發,你良保叔騎你的車帶我,騎到了現在……哦,九點多了那。”
秦阿南瀟灑的一看手表,又指指自己的包袱,說:
“要是需要人,讓你良保叔在這好了,他自己說的,老人這個節骨眼,不要為著幾個工分不來照顧,也暖暖老人的心,我們替換衣服都拿來了,倒想不到屹峰在呢!”
秦凝對任東升家早就失望,這樣的情景,也在意料之中,就又和秦阿南問了些家裡的事情,和任貴均說說笑笑的,一大家子好不熱鬨。
當著秦阿南的麵,成屹峰沒有鬨任何的彆扭,也沒有流露半句任阿山讓他回來要表達的真正意思。
要知道,來之前,他母親接了信是這麼說的:
“哎,不對啊,你阿南阿姨年輕的時候都沒有提再結婚的事,怎麼現在都小半輩子過去了,反而倒要結婚了呢?這會不會又是那個小……那個小凝搞出來的花樣啊?阿南阿姨不是又被人騙了吧?
屹峰你不是說要回去看外公的嗎,那你趕緊的走一趟,你仔細的看看,如果不對頭,趕緊的製止!
怎麼現在農村裡過日子,花樣這麼多了啊?一刻不消停!唉,你要是看著那男的還行,你就早點回,但人情什麼的,先彆送,等我好好問問你外公再送,這突然突然的搞事情出來,哎唷,急死人,阿南到底怎麼回事啊?”
成屹峰自然巴不得早點來,正好的,他在正式調到最邊防之前,可以有個假期,他趕緊的來了。
但他母親的話,他是不認可的,現在阿南阿姨有小凝幫忙看著,怎麼會受人家騙呢?許良保去年他就見過,老老實實一個社員,總猜測人家做什麼?
人家未婚夫妻看著就甜甜蜜蜜、高高興興的,祝福就是了,說什麼受騙不受騙的瞎話呢!
成屹峰大大方方的給了秦阿南一個紅包,說:
“阿姨,我媽讓我帶給你的,我媽說,可惜現在她走不開,要不然一定來祝賀的,祝阿姨姨夫百年好合。”
秦阿南便開心得不得了:
“阿山阿姐真的這麼說啊?哎呀,那,那真好,我……我真高興,屹峰,你走的時候,記得提前點跟我說啊,我準備點東西給你帶回去啊。”
秦阿南和許良保一輩子都難得出來城裡幾趟,秦凝等他們和任貴均絮叨的差不多了,就提議說:
“姆媽,既然難得出來了一趟,現在舅公這裡有我們,你們就也在縣城走走看看吧。”
秦阿南和許良保相互看看,秦阿南害羞的低下頭。
許良保撓頭:“咳咳,我,我倒是想帶你娘走走的,可回去還要兩三個鐘頭哩,我怕她太累了。”
成屹峰看著他們的樣子,心裡很羨慕,笑起來:“不要緊,姨夫,你們去看看,我等會兒送你們回去好了,我有汽車。”
秦阿南又看任貴均:“不好吧,我們出來看望舅舅的,卻還出去玩,還是算了。”
任貴均便抬手說:
“哎唷,不要緊的啊,我這是硬傷呀,又不是要死了,你們幾年才得出來一趟城裡,太難得了,既然都怠工了,彆浪費,去去去,去看看,良保,阿南喜歡什麼,你買給她!當一回小青年!”
“嗬嗬,好,舅舅,我曉得了。”
許良保憨憨的笑,那樣子,純真而幸福。
最終,兩人在眾人的攛掇下,一前一後,又想靠近又不好意思的走了出去,像剛談對象的小青年似的,看得人發笑。
秦凝看著他們的樣子,一臉的笑意。
成屹峰看著秦凝的笑意,一臉的鬱悶。
唉,現在看看,小凝她這給娘找對象倒挺拿手的啊,聽著剛才外公和阿姨他們說話的意思,這樁親事,還真是像他媽說的那樣,是小丫頭操持的呢,可小丫頭自己,怎麼就這麼的油鹽不進呢?
現在更是還多了個寶生出來,他成屹峰到底上輩子作了什麼孽,要這麼的受折磨呢?
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秦阿南和許良保兩個逛街回來了。
雖然沒買什麼,但看得出來,兩人這麼走走,都是開心的,那臉上的光彩,完全的是熱戀中的樣子。
都說年紀大的人談起戀愛來,就像老房子著了火,這會兒,秦阿南和許良保估計快燒著了。
成屹峰張羅了送他們回去,還招呼秦凝:“小凝,走,一起送阿姨他們回去,等會兒再回來。”
秦凝搖頭:“我還要煮飯呢,你去送吧。”
成屹峰求助的看任貴均,任貴均便說:
“小凝你一起回去吧,畢竟你哥哥對這裡不熟悉,還有,我想吃以前你煮的那個紅燒素雞,那素雞是你們家附近的豆腐作坊買的吧,你回家燒一碗,帶來我吃,好不好?”
老人這麼說了,秦凝沒法,隻好跟著一起回去。
車裡,許良保坐在了前麵,秦凝和秦阿南坐在後麵,秦阿南興高采烈的和秦凝說著今天的見聞,那麼快樂。
許良保眼睛看著前麵,耳朵一直聽著後頭母女兩個說話,那咧嘴笑著的樣子,真是無聲寵溺啊!
成屹峰偶爾的看一眼他的表情,心裡酸成了檸檬,唉,什麼世道,他一個小年輕,還比不上三十多歲的老青年!
鬱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