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貴均不以為然:
“啊!很好啊!要是不潑辣,那阿南的事,誰幫著作主啊?唉,還好這個孩子潑辣,阿南才一日比一日過得好,我也跟著一日比一日過得好,就說這次這個事……”
任貴均話說到一半,停了一下。
他的心底裡,真的有著秦凝和成屹峰早前猜想的顧慮了,任東升畢竟叫了他這麼多年的爹,一家子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終究還不想鬨的太僵的。
任貴均歎了口氣:
“唉,不說了。阿山,你路遠迢迢的回來,先歇一歇,歇好了,我們再說話,你看看,小凝想得周到,幫你新被子新枕頭放好了,你也沒顧上說謝謝她,等今天她來送飯,你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曉得不?”
任阿山還沉浸在父親剛才說的事情裡呢!
乖乖,這麼個大姑娘,自己跑到人家家裡去給、娘、做、媒?!
哎唷,太厲害了,到底是秦達那種家裡出來的,看看,還幫娘做媒,誰知道謀算啥呢!
姑娘家,還是溫婉本分羞慚慚的好,怎麼能那麼厚臉皮的去給娘做媒呢?
任阿山強烈不適。
她自動忽略了父親說的謝謝的話,轉著頭,顧左右而言它:
“啊……啊!爹,屹峰呢?跑哪裡去了?”
任貴均見她這副表情,立刻看穿她心思,不禁又是一個白眼彈過去:
“屹峰麼,當然送小凝咯,這麼夜,小凝等你等到現在,屹峰不要送她回去的呀?!”
任阿山腦子裡一陣警鈴大作!
送?梁山伯送祝英台麼?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送什麼送!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任阿山眼珠子轉轉,按捺下心裡一下子冒出來的想法,遲疑著問:“她……住城裡?”
任貴均也眼珠子轉轉,想著自己該怎麼和女兒說他最想說的事,說:
“她特為請假服侍我!我一動不好動,眼爛肚腸好的病,有啥辦法呢!小凝又是請人幫忙,又是燒我吃,你還好意思問!”
任阿山已經憋不住了,嘴抿了抿,心裡冒出來的想法還是問了出來:
“我……不是,爹,那個,我先問你啊,屹峰他,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啥?”
“他,是不是被那個……小凝迷惑了去了?”
任阿山皺眉看著父親,就盼著父親立刻回答她“不是”。
可任貴均立刻嗤之以鼻:
“你想得美!還小凝迷惑他去呢!你瘌痢頭兒子自己的好!人家小凝才看不上呢!我今天……不,已經是昨天了,我本來還想幫著屹峰撮合的,可小凝聽了,還很不高興呢!”
任阿山“忽”的站了起來:“啥?爹爹,你說啥?你還要撮合他們,你怎麼能這樣呢?”
任貴均見她這樣,比她還急呢,那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精神都用上了,立刻抬著眼睛比她大聲:
“那怎樣呢?小凝這麼好的細娘,要是我們屹峰能把她拐了家來,那才是我的福氣和你的福氣呢!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兒子!你放心!”
“啊?”
任阿山翕合著嘴,一句話憋了好久,才從喉嚨裡說出來:“看,看不上?!誰看不上誰?”
任貴均氣壞了,他就知道,她這個女兒一根筋,自以為是!
“你耳朵不好啊,還是聽不懂啊?當然是小凝看不上你兒子!”
“不可能!”
“嗬嗬嗬,不可能?算了,阿山,你的腦子,比阿南好不了多少,還說阿南贛,你才贛呢!你等屹峰回來你自己問,屹峰作孽喲,去年回來就看上了,信寫了不知多少,路遠迢迢的追來追去,我看啊,他就差跪下來求了!我可勸你一句啊,你最好不要去阻擋啊,當心屹峰追不到拿你出氣啊!”
任貴均看著女兒的樣子,都要氣笑了,兒女都是冤家,都是前世作了孽、專門來氣自己的冤家!
豬頭三一個!
要是屹峰能把小凝討回家做老婆,那他也有好日子過,屹峰也開心,阿南也放心,不管那樣都是好的啊!
原本嘛,要是女兒拎得清些,他們祖孫三代同心合力,慢慢的討好小凝、磨磨小凝,小凝那麼善良,說不定就點頭了,可眼前這個自己生的豬頭三,怎麼就這麼笨呢,還非說不可能!
他該拿什麼拍醒她呢?
任貴均氣的,頭在墊著的被子上轉來轉去。
偏偏任阿山還不自知。
她的寶貝兒子多麼優秀,連方團長家的嬌嬌都看不上,現在竟然偷偷的喜歡上秦達家出的那種孩子,那怎麼可以呢?
一定是那個孩子迷惑他的,一定是!
任阿山站著,一個人指手畫腳的生氣:
“不不不,不可能!搞什麼東西搞,噢,原來他急頭頭的回來,就是看相上這個細娘了?
我說呢!我叫他寫封信回來問一問阿南,到底搞什麼名堂,一把年紀,突然的要結婚,他積極的不得了的要回來老家,攢了假期的要回來老家!
啊,不對!他前一陣子,竟然發神經,非要調到最邊防去,連他老子背後都覺得奇怪,好好的,他調什麼最邊防上去,噢,邊防上一年多三天假啊!
噢噢噢!小猢猻啊!他要氣死我啊!原來他被那個小細娘迷惑去了,就為了多幾天回來啊!爹啊,你怎麼不幫我看著點兒呢?你老糊塗了啊……啊!”
任阿山一個人叫囂,卻在“啪”的一聲後,止住了。
因為任貴均身子不能動,頭還能轉著。
終於,他在床頭矮櫃上,看見了一樣趁手的東西——任阿山剛拿回來的一包東北臘腸。
他拿起臘腸就擲了上去:
“滾!一個個不孝子不孝女!讓我死了算了!豬頭三!滾回你東北去!我不要看見你!拎不清的豬頭三!我怎麼生了你這個豬頭三!
小鄭!小鄭!小鄭你進來一下,幫我把這個豬頭三拉出去,我不要看見她!兒女都是債,我不看見還能多活幾天,我看見了,要馬上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