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家等一等,我去看看我警察朋友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在任貴均住的再前麵幾間的病房裡,是比較雜亂的大病房,裡頭都是八個人的床位。
秦凝在門口看了看,便看見魯兆輝站在一張病床前麵,手時不時的抓一下頭發,腳步時不時的移動幾下。
但他其實基本上就是在原地踏步,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坐在他前麵的成屹峰;
而成屹峰,坐在病床前的一張凳子上,手裡捧個夾子正畫畫。
那夾子,倒像是醫院拿來寫病曆的那種,估計是魯兆輝臨時借的。
秦凝輕輕走過去,站在魯兆輝附近,便聽見成屹峰在問著:
“……眉毛呢,是什麼樣的?”
病床上的人,一隻腳打著石膏,吊著,一張臉貼著膠布,歪著,半死不活的說:
“眉毛啊,就是這裡有幾根毛特彆長,後頭有幾根倒毛,挺凶相的。”
病房裡短暫的沉默,隻聞鉛筆在紙上畫畫的沙沙聲。
秦凝微微探頭一看,便看見成屹峰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對濃眉,繼而轉給病人看:“這樣的?”
那病人看了一會兒,說:“嗯……差不多……好像,還要再粗一點……”
成屹峰又加上幾筆,又給人看。
病人說:“嗯,對,就是這樣的。”
“那鼻子呢?”
“鼻子……我沒在意啊,就是,一般人的鼻子。”
成屹峰便冷冷的問著:
“什麼叫一般人的鼻子,圓的扁的?肉多的還是肉少的?鼻孔大的還是小的?鼻毛多的還是少的?有痣嗎?”
魯兆輝便趕緊加上一句:“對!趕緊給我想!給我說!”
病人偷偷看魯兆輝一眼,咕噥:“嗯……鼻頭,有點翹上來,鼻孔,有點大……”
成屹峰沙沙幾筆:“這樣?”
病人看一下:“這個,像是挺像……就是沒畫在臉上,我,我不確定是不是……”
魯兆輝一聲吼:“娘的!找打是不是!你他娘給我確定!”
可他吼完了,又轉頭對成屹峰說:“兄弟,我瞧著,也是看不出大小,要不,你給畫上臉試試?”
“嗯,現在先確定形狀就好,等會兒再組合,現在就是嘴巴了……”
成屹峰又問了幾句,就把手裡的幾張紙再仔細看看,迅速的在夾子下方已經畫好的一個人物麵部框架上組合起來。
秦凝在旁邊站著,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從她站的位置,隻是能看見成屹峰的側臉。
醫院配給病房裡用的凳子是骨牌凳,還挺高,也沒個靠背,成屹峰人高,坐在這種凳子上畫畫,其實挺辛苦的。
他隻能上半身微微弓著,把畫架子支在腿上頂著,彎著他修長的脖子,去湊那畫板。
但正是這樣,使他的下頜線特彆的清晰,向著病房窗口的側臉,特彆的輪廓優美。
他的雙頰,因為剛剛病過,瘦了,看起來比以往有點突出,但反而顯得比以往剛毅了好些;
他的濃眉因為他略低的角度,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黑額發中,更顯得英氣勃勃;
五月下旬的天氣了,病房裡有點熱,他高挺的鼻梁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他的薄唇,因為專注而緊緊抿著,把他整個麵部,拉扯得十分嚴肅十分認真。
這是秦凝從未見過的成屹峰的樣子。
秦凝輕輕的抿了抿唇,把眼睛移開,輕輕的咽了口唾沫。
emmm,那什麼,認真工作的男人,還是……挺帥的!
房間裡,短暫的沉默起來,隻聞魯兆輝的腳步聲,焦急而重複的在地板上輕擦。
成屹峰握筆的姿勢一直在快速的變化,有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在畫紙上擦幾下,有時略頓一頓,似乎在思考,但最終,他的筆輕輕一斜,畫紙上的人像便又變化了幾分。
魯兆輝的腳步走過來走過去,終於,停在了成屹峰的身後,不動了,身子還彎了下去。
突然,魯兆輝一拍大腿:“可以啊!兄弟!神了!跟照片似的!快,快,那個誰,你看看,你看見的,是不是這樣的?”
魯兆輝咋呼著,恨不得從成屹峰手裡把畫像搶過來塞在人證手裡。
成屹峰反倒說:“彆急,他剛才不是說,那個人皮膚有點黑嗎?等我再加重一點陰影……好了。你看一下,是不是這樣?”
病床上的人原本躺著,看了成屹峰轉向他的畫,一下子坐了起來,但因為牽動傷口,大力的喊起來:
“嗷!嘶!對,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同誌,唉,警察同誌,我,我,要是抓住了人,你,你彆再追我了,我,立功了,立功了!”
魯兆輝立刻搶過畫像,再次認真的看了一下,忽然雙腳一並,向成屹峰敬了個軍禮。
成屹峰條件反射似的,立刻從骨牌凳上站起來,給魯兆輝回禮。
兩個男人在病房裡相互敬禮,相視而笑,誰都不先放下手。
秦凝這才像剛剛過來這邊似的,輕輕咳嗽了一聲:“咳咳,那個,哥,畫好了麼?”
魯兆輝回頭看看她,先放下手,哈哈大笑著,給了成屹峰一個熊抱:“好了好了,哈哈哈,哎呀,兄弟,你太行了!唉,你在哪兒當兵呢?”
成屹峰笑著和他握手:“我在***軍區。”
“哎,能轉業不?轉業來我們這兒吧,兄弟,你來,咱們在一塊兒!你現在什麼銜兒了……”
------題外話------
今日更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