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婦女幫忙幫得十分起勁,一邊上灶燒火的,一邊還說笑話。
秦凝雖然進進出出的招待客人,還聽見老六娘子、王大妹幾個婦女又在議論。
老六娘子說:“……我前幾天就看見在家了,還假裝沒看見我,招呼不打一聲。奇怪!嫁了人,還回來娘家住這麼幾天,到底還是覺得我們鄉下好?哼,我看,肯定有問題!”
王大妹說:“我也覺得是!要不你看陸大妹,這幾天胸脯都不挺起來了,乾活都賣力了幾分呢!家裡沒有事,她會這樣勤快?”
三麻娘子笑:“不會是才幾個月,就熬不住了?”
王大妹也笑:“這個事情,有的人幾天都熬不住啊,啊哈哈!”
老六娘子大笑:“王大妹,你呢,你熬幾天?”
秦凝聽過了,也沒放在心上,鄉下女人們的家長裡短,跳躍性極強,誰知道她們又在說誰呢?
滿月酒辦得也是不錯的,像秦新娣秦根娣這樣的老親也來了,雖然不舍得出手送禮,但好在沒搞出啥花樣來,吃一點拿一點,秦凝也不在乎。
秦土根家早就揚言跟秦阿南家不來往,如今秦阿南生了兒子,秦土根和唐菊花覺得,秦阿南家的產業,他們家再也無望了,乾脆沒來也沒出任何聲響,秦凝是萬分高興的。
朱月娥想故伎重演,拎了幾個雞蛋,在秦凝家院牆邊和許良保打招呼,又說要讓秦振國來吃晚飯。
許良保老實人,隻好笑著,還客氣著:“好好,來來,雞蛋不用了……”
秦凝在裡頭聽著呢,這次,她懶得跟朱月娥說話,直接在朱月娥進院牆門的時候,意念一動,朱月娥就連人帶雞蛋,撲倒在她家門口。
雞蛋碎成汁,朱月娥心疼的拿手去撈。
撈回家了半個小時,朱月娥又拎了幾個雞蛋來了,卻還是那樣,沒有進門呢,先摔一跤,雞蛋照樣碎成汁。
朱月娥臉色煞白,又用手去撈了幾個雞蛋黃,沒敢來第三次。
任東升帶了任雪君來吃晚飯。
說是房秀娟髖骨沒長好,落下了不能走長路的毛病,連秀才村到秦唐村半個小時也走不動,讓任雪靜在家燒飯給她吃。
沒有娘在一邊寵著,任雪君現在也收斂了好多,安靜的跟著任東升吃了晚飯,還懂得去喊了一聲任貴均:
“爺爺,爹說,等會兒我們一起回去,不用寶生哥來接了,他已經和寶生哥說好了。”
“好,我們慢慢走回去。”任貴均很高興的應了。
秦凝在一旁看著,也很放心,至少,現在的任東升,不會再對任貴均不管不顧。
其他親戚熱熱鬨鬨吃了一頓,拿了紅雞蛋回家了,秦阿南身邊跟著許春燕,手裡抱著用大紅繈褓裹著的七斤,開心的笑著,和許良保一起送客。
一切完美。
秦凝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空間裡,把以前成屹峰寄來的信,拿出來看。
她細細的按照郵戳上的時間,把信理了一下,一百多封信,壘起來也是近一尺高的小山。
秦凝從最頂端第一封開始看。
“小凝:我到家了。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款待,於我,那就如一場夢一般。
我仔細的想著這些天我們的相處,還是覺得,你對我了解太少了。以後,我天天給你寫信,隔一個星期寄給書勉姐那裡,這樣,你大概不會對郵遞員了解太深了吧?
嗬嗬,你真是個特彆的女孩,這麼促狹的借口你也能想出來,還有,一想到你說的木魚,我現在吹口琴都能笑岔氣,唉,你真是個鬼靈精。
我是三歲就到黑省的,我…………”
秦凝看完了信,就拿起桌上的筆,在信的後麵回信。
“成屹峰,你這個笨蛋!
對我來說,不需要了解你的過去,我隻想知道,我們會不會有未來。
可是,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所以,顯然,我們是沒有未來的。
沒有未來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去做?
或者,你能給我一個理由?
秦凝,一九七四年,九月二十日”
秦凝把信寫好,自己看了看,再把信紙折好,放在一邊。
單獨的一封信,和另一端一尺高的小山形成鮮明的對比。
秦凝看著信,自己跟自己說:
“成屹峰,我給你個機會,我每天回一封信,要是在我全部回複前,你回來了,那麼,我……我會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願意,去冒險,去妥協,去……愛。”
九月,是收獲的季節。
清溪公社的棉花,正是長得最高最密的時候,社員們摘棉花摘得十分忙碌,許良保也得出工去。
秦凝讓周彩鳳把節約領的活,拿回來了他們家,讓周彩鳳天天像上班似的,來他們家西灶間打工。
這樣的話,周彩鳳白天在她們家裡,就能幫著秦阿南搭把手,照顧一下越長越肥的七斤。
因為周彩鳳有啞巴幫著出工,天天在家做手工活,一個月能賺二十多塊錢呢,有時候甚至能到三十塊,晚上都要點著油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