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心一軟,便聽見自己小聲的說:“明年。”
成屹峰一下子轉過她身體:“哈!真的?你答應啦?你答應啦!”
“噓!你小點聲!我娘他們剛歇下。”
燈火歡快的跳躍起來,讓一對人兒的影子,在牆上搖動的如在跳舞。
好一會兒,影子之間才透出光影來。
成屹峰輕輕的說話,聲音沙啞:
“……好吧,明年,唉,明年,小凝,聽起來好遙遠,但,好吧,我該滿足,小凝,我該滿足,我回去就準備,我還有三個月,就可以申請調回地質大院那邊了,我回到大院就開始準備,準備迎接我的新娘,我的凝!嗬,怎麼辦,我心跳的停不下來,嗬嗬,小凝!”
秦凝什麼話都不說,嘴角勾著,任成屹峰一個人絮叨。
因為,她發現,剛才的感覺,竟然是甜的!
原來,倆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是甜的,一切都是甜的,這種感覺,可真新奇,也真好,她要細細回味。
兩人就這麼頭抵著頭站了好一會兒,秦凝忽然跳起來:“哎呀!麵!”
麵爛成了一坨,但是成屹峰吃得津津有味,大口大口的,一下子就吃完了,還說:
“小凝,太晚了,今天你一定很累了,你快去睡,碗我洗,我等姨父回來了我再去睡,啊?”
秦凝搖頭,把碗都拿去灶台洗,說:
“你的手怎麼能洗碗呢,還是我洗吧,你隻管去歇著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去公安局呢!”
成屹峰看看手,很過意不去的圍著灶台不走,左一搭又一搭的和秦凝說話:
“哎,小凝,你說那個秦梅芳,會不會已經死了啊?我看秦振國下手的時候,可真重!完全拉不開,要不是魯兆輝又對天開了一槍,我看秦振國朱月娥不會停!”
秦凝一邊洗碗一邊回答:
“死了也不出奇,那麼多人打她一個呢,可不止秦振國,朱月娥可是用腳踩的呢,還有秦連和唐菊花都打了!”
成屹峰咬牙:“死了活該!其實應該先給她喂她那個藥,再把她丟火裡,讓她也試試什麼味道,太壞了!”
秦凝沒出聲,她還不知道秦梅芳給她吃的是什麼藥呢,之前她胃很不舒服,後來趁著給成屹峰拿空間水,自己也再喝了好多,才感覺鬆快一些。
她其實很後怕,估計那個藥和上次雞鴨吃了就死的藥是同一種,她要是沒有空間加持,估計她就算沒被火燒死,估計也已經毒死了。
成屹峰尚在歎息著:
“不過秦振國這種男人,還真是個腦子簡單的,讓他殺人就殺人,讓他放火就放火,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一點分辨的能力都沒有,這什麼人啊!”
秦凝苦笑著搖頭: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的,我小時候,他聽了秦梅芳教唆,把刀子放我座位下麵,或者時不時的攔住我打我一頓,搶我的吃食,撕掉我的書,丟掉我好不容易割的草,把蜜蜂放我脖子裡……這種事情多了!”
成屹峰的臉完全黑了,抽動了好幾下,他走到秦凝身邊,無比憐惜的把她護在胸前:
“小凝……我……該早點認識你,要是我早點認識你,我就該把你帶在身邊,護著你。小凝,以後,都有我。”
秦凝默默的靠在他胸口,依然洗著碗,眼前卻有點迷蒙。
童年啊,似乎有點遙遠了,但又那麼清晰。
幼小秦月珍被欺負時那無助的模樣,和幼小自己被親奶奶辱罵的情景,一點一點的重疊成一個人影,再一點一點的融化成一股辛酸,從心田裡湧出來,一點一點的流到四肢百骸……
秦凝忽然丟下碗,轉身,頭抵在成屹峰肩頭,話卻像在對他低吼:
“是啊!你怎麼不早點找到我呢,是啊,都是你的錯!我那麼辛苦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我那麼害怕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嗚嗚嗚!”
成屹峰心疼得揪起來:“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凝,都是我的錯!彆哭啊,彆哭,你一哭,我心好疼好疼啊!”
“不,我就要哭,我就要哭!都是你的錯!”
“好好好,你哭,你哭,都是我的錯,好了,好了,你哭,我在呢!凝啊,不哭了啊……我好心疼……”
秦凝從未有過的讓自己痛哭了一場。
她像個六歲的孩子那樣,緊緊的賴上一個人,不管成屹峰怎麼哄,她都讓自己哭出來,她還特彆無賴的揮動拳頭打成屹峰,她還特彆不顧儀態的把眼淚鼻涕都擦成屹峰身上。
如果可以,她想把六歲時看見的、彆的孩子對父母做的一切都做一做。
可是,父母是沒有可能了,前世今生都不可能了。
那麼就眼前這個男人吧,她就想,一生,能有那麼一次,她也可以毫不顧忌的在一個懷抱裡放肆一次。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她算是不幸的吧,不管是秦月珍還是秦凝,童年都過得特彆辛苦特彆壓抑,以致於她以為,一生都是這樣的;
但她又該是幸運的吧,最終,她沒有讓自己堅守孤獨,竟然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在她的新生裡,讓她願意,輕輕的安放下一顆心。
她想讓自己試著,去安放。
七十年代之空間有點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