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想了想,問:“寶生,雪靜說喜歡你了?”
“那倒沒有。”寶生回答得挺乾脆。
秦凝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是傻子,留任雪靜在任貴均這兒,這些方麵肯定要觀察一下,她一點沒看出來任雪靜很喜歡寶生的樣子啊!
“那到底因為什麼呢?寶生,你要體諒姐啊,現在姐實在很忙,你還是直說吧。”
寶生低著頭,說:
“我……我剛收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房秀娟就找我好幾回,問我,看不看得上雪靜,說要我,要我娶了雪靜,說這樣對大家都好什麼的,我有點怕……”
秦凝瞪眼:“呀!還有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
寶生頭更低了:“我……姐,我,本來,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的。”
“唉!那你怎麼回答房秀娟的?”
“我,我就是說,我有對象,對象常給我寫信,可是,我覺著,房秀娟沒死心,總要雪靜往我們那邊跑,我還想著,我和阿公來了滬上就消停了,我也啥也沒說。”
寶生用腳尖在地上磨呀磨,磨到說完話才抬頭,就是可憐兮兮一雙眼對著秦凝。
兩人就這麼記站在巷子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秦凝無奈歎氣:
“行了,這個事情我知道了,我來處理吧,反正現在我也沒和雪靜說死,一定要她留下裡照顧孩子,隻是說住幾天,我再觀察觀察吧。”
“嗯,姐,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儘量少回來就是了。”
“等我探探雪靜口氣再說。”
等兩人回到了任貴均的房子裡,因為任雪靜是臨時住下來的,沒帶什麼東西,秦凝又想單獨和她談談,秦凝就喊上任雪靜一起回巨潑來斯公寓拿幾件替換衣服。
等到了巨潑來斯公寓公寓,秦凝決定,還是直接坦誠的和任雪靜談話比較好。
“雪靜,你現在也十七了,是大人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希望你能誠實的回答我,好嗎?”
任雪靜抬著一雙明淨的大眼睛看看秦凝,有些不安的說:“凝姐姐,你想問什麼?”
秦凝看著她的眼睛:“就是對於你娘,你覺得,她這些年對爺爺的做法,還有旁的為人處事,她做得對嗎?”
任雪靜臉騰的紅了,垂下眼,好半天才說:
“凝姐姐,我娘……怪小氣的,什麼事都要沾便宜,對爺爺也不好,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有時候我想,要是她不是我娘就好了,可有時候我又想,她怎麼都是我娘,我也不能嫌她。”
秦凝點點頭,繼續問:“那,你娘和費寶生說,讓寶生娶你的這回事,你知道嗎?”
任雪靜臉更紅了,攪住衣角半天不出聲。
秦凝拉住她手:“雪靜,姐姐覺得你跟你娘不一樣,挺有自己的想法的,你也讀過書,比你娘要明白事理,所以姐姐才當麵問你一聲,好幫你想想,今後到底怎麼樣,你願意告訴姐姐,對寶生這個事,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嗎?”
任雪靜手抖了抖,咬了一會兒唇,說:
“凝姐姐,我,我娘是跟我說了好幾回,要我討好寶生哥,說想不到寶生哥還能考上大學,是冷灰裡爆出熱栗子,了不得了,以後可是吃皇糧什麼的,要是能……能靠上寶生哥,以後就怎麼怎麼樣的,念叨了好些話。
可是……凝姐姐,我……我知道寶生哥有對象的,而且,寶生哥一點也不在意我,進門出門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冷冰冰的。我,我心裡覺得,就這麼去討好他,挺……不要臉的,我不想!”
任雪靜低著頭,可明顯的,她背脊挺了挺,還挺倔的。
秦凝鬆了一口大氣,這姑娘,有自己的驕傲,這是好事,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秦凝心裡點了點頭,說:“雪靜,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那,你對你以後的事,有沒有什麼打算?”
任雪靜抬了眼:“打算?凝姐姐你指什麼?”
“就是……嗯,你想沒想過,你以後怎麼過的意思?”
任雪靜困惑起來,說:
“姐姐,我還是不明白,怎麼過?咱們鄉下能怎麼過呢?還不是要多出工,多賺工分,我倒是想學個裁縫手藝什麼的,可是我又不想跟寶生哥學,我們那兒的裁縫師傅又不收女徒弟,我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隻能好好的當社員啊。
這次阿南嬸嬸喊我一起來滬上,也是因為我娘心裡總想沾寶生哥便宜才同意的,要不然,她哪裡肯給我歇一日工分呢。”
秦凝心下噓籲,在現階段的農村,因為看不見彆的世界,連夢想都是沒有的,想學一門手藝,已經是很有思想的表現了。
秦凝再次認真的打量任雪靜一番,這姑娘穿得雖有些舊,但衣著很是乾淨,微黑的臉頰上,隱隱有一股子清高,也有一股無法改變生活的無奈。
秦凝看著她那雙很是純淨的眼眸,問:“雪靜,那,你想留在滬上嗎?”
任雪靜眼睛記大亮:“留在滬上?我?凝姐姐,我可以嗎?”
秦凝點點頭,說:“要是你願意顧著果果和朵朵,我給你一個月四十塊,這樣你買了工分,還能多到錢。等果果朵朵大一些,我再看看,替你找個工作。
就是你要想清楚,你留在滬上的話,今後你攀親的事,可能就不太好說了,因為,或許你在滬上久了,就看不上鄉下的男人,可滬上的男人,也看不上鄉下的姑娘,不會真心娶個鄉下姑娘,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