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不隻是跟蹤你,重要氏族之間的成員情報我都有收集。”
比水流把束縛著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淡淡地說。
“噢——”
雪枝拖長了音調,彎下腰問,“你的身體不好嗎?”
被那樣子束縛著,雪枝覺得這個人好似有點可憐。
“十四年前我在迦俱都隕坑事件中失去了心臟,在瀕死狀態中覺醒了異能,成為了綠王,如今是靠異能活著的。”
雪枝聽吠舞羅的人說過伽具都隕坑事件,因為王劍的墜落,在那場事件中死了差不多有70萬人呢,是一件非常災難的事故。
但這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寸數字,所以她隻是皺皺眉頭,說不出安慰的話。
“我一直想,如果死去的70萬人中都有異能的話,結果應該就會不一樣了吧。”
“釋放石板的力量,讓人人都能擁有和命運抗爭的力量,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
雪枝不是一個人能言善辯的人,她用自己不太聰明的腦子想了一下,緩緩說,“聽起來是很酷誒!”
“但是有尊,宗像先生和小白在,你在釋放石板的力量之前,就會先被他們乾掉!”
“……”
比水流看著她,不置可否。
“小白說了,如果貿然釋放石板的力量,隻會在世界範圍內引發更大的災難。”
“這和你的初衷不就有點矛盾了嘛,畢竟你那個目標看起來就是像是要保衛大多數人的幸福。”雪枝說著說著,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搞不明白為什麼人類可以有這麼偉大的夢想。
“這是變革必然會產生的傷亡,隻要適應過來,人類的進化必定會邁進一個台階。”
雪枝聽到這,便乾脆倚在輪椅邊坐了下來,托著臉問,“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在秩序的基礎上進行變革?”
“就好比一個嬰兒,總要經過幼年,孩童,少年,青年,才能成長為一個健全的人,而比水流你的方案,就好像是強行讓一個嬰兒一夜之間變成長大變成人,一點兒也不遵守發展規律。”
“歸根到底,你,青王、白王、赤王、黃金老爺爺,都是為了守護絕大多數人幸福,其實大家都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啊。”
“轟”的一下,注視著少女純真而美麗的神態,比水流的內心好似被什麼擊中了。
——在秩序的基礎上變革。
比水流垂下眼皮,不由得開始沉思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令人心動且可行的提議。
雪枝雙手托著臉,其實沒指望自己能說服比水流,她現在開始思考把比水流綁回吠舞羅這件事情能不能行得通,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劍柄,想著想著,又把頭扭向了輪椅上的青年。
“今天不打架。”
似乎有讀心術一樣,他這樣說。
雪枝僵硬地調轉了頭,過了一會兒她又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問,“比水先生,你身上為什麼要纏著這麼多束縛帶?”
“是為了防止力量逸散出去,用異能來代替心臟來維持基本的生命活動。”
他似乎笑了一下,眼中在一瞬間閃過勃勃生機。
比水流本以為說到這裡,這個話題就可以到此打住了,但少女很快又有了新問題。
“比水先生,你真的沒有心臟了嗎?”
比水流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點點頭。少女沒安靜幾秒,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我可以看看嗎?”
“為什麼想看?”
——因為我有兩個心臟!
雪枝當然不能說出這種話,她隻是找借口說,“隻是有點好奇。”
“不方便。”
比水流拒絕了。
“好吧。”
其實雪枝是想看看萬一心臟匹配的話,說不定能把自己的人魚之心挖下來送給比水流呢,反正她又不需要兩個心臟。
而比水流的眼中,有著對生的渴望,讓她心裡有點動容。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比水流又不是她的朋友。
坐在樹下托著臉的雪枝心裡冒出了一個個想法,一會兒想著要回去寫作業,一會兒又想著挖心的時候用反轉術式治療應該沒關係吧,一會兒又想中華街的餃子真好吃啊,晚上回去要把這些事情都寫在信上給夏目看。
所以天氣這麼好,乾脆在公園散散步再回家好了。
“我想要逛逛公園,你要和我一起嗎?”
雪枝從地上起身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好。”
比水流很直率地說。
“那要我幫忙推輪椅嗎?”
“勞煩了。”
比水流彬彬有禮地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雪枝好似覺得他的心情好似比剛才好了一點。
“你會經常出門嗎?”
雪枝有些好奇地問。
“我已經好幾年沒出門了。”
比水流平靜地回答。
雪枝注視著他蒼白的側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看得出來,那就更應該多曬曬陽光。”
“比水先生,之前也有個人也抱著和你差不多的偏激思想,現在已經被宗像先生抓去蹲大牢了。”散步的時候,雪枝還貫徹著隨便勸勸的心態。
“什麼偏激思想?”
“就是殺光全人類,創造隻有咒術師的樂園。”
比水流很疑惑,“我們所追求的理想並沒有共同點,不如說是,完全相反。”
“有什麼區彆嘛?都是極端份子。”雪枝撅起嘴說。
“我不是。”
比水流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