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對他這種類型的不感興趣,但不得不說,昨天他那個男友力爆棚的樣子,真的好帥,好讓人心動。”
“你說——”鐘思琦故意拉長音調,“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聽見那兩個有些敏感的字,祁安瞳孔一震,琥珀色眸子裡滿是不可思議,連忙打斷她:“思琦,你彆瞎想了。”
“他人很好,就是好心幫我個忙,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雖然聽了很多流言蜚語,但祁安更相信自己的判斷,陳澤野這個人沒大家想象中那麼難接觸,她能確定。
“不可能。”鐘思琦反駁,“我和他當了一年多的同學,從來沒見他主動對誰伸過援手。”
“而且這都好幾次了,之前梁懷遠的事情,也是他幫你解決的吧。”
祁安沒回答,但無聲也算是一種默認。
鐘思琦說得更來勁:“而且當時他都不在教室誒,要不是刻意關注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祁安聽完這話竟然也是一愣,忽然想起了很多之前她沒能找到答案的細節。
“還有啊——”鐘思琦看著她的側臉,這個角度真的特彆好看,發絲半垂半落地遮在耳邊,長睫毛在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頓了下她才繼續,“我其實一直都想問,你們兩個是不是之前認識啊?”
祁安怔了三秒,搖頭否認:“不認識。”
她不太懂:“為什麼要這麼問?”
“真的不認識嗎?”
鐘思琦皺了下眉頭,好像在回憶什麼:“但是好奇怪,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
祁安被她的話搞得越來越懵,眼睫上下眨了眨:“什麼不對勁。”
鐘思琦想了想,語氣忽然變得有些認真:“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很熟悉的人,帶著一種很強的宿命感,仿佛在過去的時光裡,他已經這樣看過你好多次。”
又停了幾秒,她自顧自地搖頭:“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總之就是很不對勁。”
幾句話說的顛三倒四,祁安到底也沒能理解她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真的是你想多啦。”她牽了下嘴角,很溫和地笑,“我和他之間沒什麼關係的。”
……
烏雲壓的更低,樹影在白牆上晃得張揚,一場風雨即將來襲。
距離一中兩條街外的小網吧裡,角落的燈光昏暗,機器屏幕散發著幽微的熒光,落在男生淡漠頹倦的眉眼上。
背景音嘈雜混亂,周圍鍵盤被敲的劈裡啪啦直響,屏幕上彈出一個很大的Over ,鼠標被摔在一旁,緊接著又跟了幾句不太能入耳的粗口。
窩在椅子裡的男生動了動,他先是把頭偏過去一點,緩了三四秒,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
身上的T恤被弄得很皺,額前的碎發擋住一半眉眼,似乎是被周圍的雜音吵得心煩,他臉色陰著非常難看。
陳澤野把身子坐直了一點,抬手在後頸上捏了幾下,那個懶散的姿態看起來還是有點疲。
隔壁位置上坐了個紅毛,第一個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轉過身嬉皮笑臉地說了句:“野哥,醒了啊?”
陳澤野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
“來嗎?玩一局?”
陳澤野瞥了眼他屏幕上的戰績,不到半秒眼皮就垂下,眼尾那顆痣也跟著耷,語氣似笑非笑,還帶著幾分散漫:“不玩。”
“太菜。”
“這不等您帶我呢嗎。”
紅毛叫蒲興,是黎北本地人,他成績很差,初一之後就沒再念書了,這幾年一直混在網吧裡,見過的人不少,但陳澤野是最厲害的那個。
隻不過他身上的情緒總是讓人捉摸不定,有些頹也有些漠,很難猜透他到底在想什麼,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乎,身上帶著的那股勁卻讓人莫名發怵。
蒲興拖著椅子往陳澤野身邊湊了湊:“真不打啊?”
陳澤野還是那副不太愛理人的樣子,手伸進口袋裡摸出黃色的煙盒,從裡麵敲出一根,指骨擦過銀色火機,橙紅色的火苗從虎口躥出。
青灰色煙霧順著下頜線徐徐向上擴散,分明的麵孔變得朦朧模糊,他掐著火機把玩了會,才有些沒勁地開口:“不打。”
蒲興好像早就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但還是有點泄氣,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這學期你好不容易來一次,還想讓你幫忙虐虐那幫人呢。”
另一邊位置的男生摘了耳機,扭頭看向這邊,笑著加入話題:“人家還忙著英雄救美呢,哪有功夫和你們混啊。”
陳澤野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淡淡開口:“周常暮。”
周常暮聳了下肩:“那天體育課我可都看見了,你看我也沒用。”
他和陳澤野是同一個年級的,在九班,兩個班的體育課在一起上。
“什麼什麼?”蒲興嗅到了點八卦的氣氛,連忙往周常暮那邊湊,“看見什麼了?”
周常暮朝著陳澤野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問他。”
“……”
蒲興瞥了他一眼,剛燃起來的八卦之火很快就被他的冷臉撲滅。
周常暮覺得這場景有點搞笑,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紅毛:“自己看。”
拍攝的距離有些遠,畫質非常模糊,隱約隻能看清楚人群中心有一道瘦削顯眼的身影,男生穿著乾淨的白色校服,半跪在地上,一個模樣很乖的女生靠在他懷裡。
“我靠。”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玩意,蒲興眼睛睜得老大,音調都跟著往上揚,“這真是野哥?”
“差不多得了啊。”陳澤野輕嗤一聲,從他手裡搶走手機,快速在上麵操作了幾下,然後扔回周常暮懷裡。
周常暮低頭解鎖,嘖了聲:“欸不是,你怎麼把我照片刪了?”
陳澤野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扯了下嘴角,眼裡卻沒什麼笑意:“侵犯肖像權。”
周常暮:“……”
旁邊的鼠標墊上散著幾顆可樂汽水糖,陳澤野盯著看了幾秒,無端想起那天夜裡,女孩看見它之後的反應。
胸腔裡傳來很輕一聲笑,像是無奈更像是自嘲,他拆開一顆糖,丟進嘴裡。
比記憶裡還要酸,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什麼糖啊。”蒲興的注意力跟著被吸引過去,“給我一個。”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他伸手剛要去拿,卻被陳澤野一眼睨了回去:“讓你動了?”
“得得得。”蒲興自覺退回去,“我不動行了吧。”
後麵蒲興還是磨著陳澤野開了幾局,隻不過他狀態不怎麼好,好幾個操作都有明顯失誤。
明眼人能看出他心裡好像藏著事,但沒什麼人敢問。
周圍更吵,煙酒味混雜在一起,又一局結束,陳澤野靠在椅背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等什麼,手背上的青筋格外突出。
又過了會,視線朝最上方的時間欄掃過去。
傍晚四點五十五分。
距離放學還有二十分鐘。
他摁滅屏幕把手機扔進口袋裡,撈起椅背上的外套,轉身要往外麵走。
“誒野哥。”正打到最關鍵的部分,蒲興手上操作沒停,分心問他,“你去哪啊?”
陳澤野頭也沒回,挺拔的身影融在昏暗的環境裡,丟下兩個字。
“學校。”
後半局結束,蒲興反射弧很長地還沒想通,他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扭頭問周常暮:“他剛剛說什麼?去學校?”
“不是都這個點了,他去學校乾什麼?”
周常暮反應過來點什麼,笑了下,朝他挑眉:“你猜。”
蒲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