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值日(1 / 2)

雨溺 殊晚 8221 字 2024-03-26

那摞試卷最後還是進了陳澤野書包。李智辰被他搞得滿頭霧水,苦著一張臉回去自己整理。

教室裡正喧鬨,但兩個人的對話還是一字不落地進了祁安耳朵裡,聽見“珍藏”兩個字後,筆尖不受控製頓了下,作業本上泅下小小一個黑點。

最後一節自習結束,放學鈴聲響徹校園。

鐘思琦是這周的值日生,但她今晚有個課外輔導班要上,怕趕過去來不及,便問祁安能不能幫忙替一下。

祁安把課本放進書包,回答: “可以呀。”

“謝謝安安!”鐘思琦胳膊環在她脖子上摟了下,又往她手裡塞了兩塊奶糖,"假期快樂。"

"你快去吧。"祁安朝她笑,唇邊兩個梨渦很淺,"這邊交給我。"

教室裡的人群很快走空,祁安拆了一顆糖丟進嘴裡,所有情緒全部融化在甜甜的橘子香裡。

其他幾個值日生已經開始打掃,視線四周看了下,她準備先把後麵的垃圾桶換掉。各種零食包裝被塞得胡亂,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清理好。

提著垃圾袋從後門出去,還沒來得及走,視線裡出現一雙白色球鞋,再向上是熟悉的黑色T恤衣角,利落瘦削的手臂上攀著一截罌粟紋身,冷冽的皂角香融進空氣。

祁安仰頭,眼神很呆愣:“你怎麼還沒走?”

陳澤野伸手要去接她手裡的東西,祁安手往後躲了下: "“這個不重。""而且有點臟。"

但他沒管,繼續自己的動作,指節不小心擦過她手背,溫熱感轉瞬即離,剩下揮之不去的癢意。頭頂驀地傳來一道聲音,含糊不清地有些低: “禮尚往來一下。”

“嗯?”祁安皺眉,眼神疑惑,沒搞懂他的意思, "什麼禮尚往來?"

陳澤野不回答,就那麼垂眼靜靜看著她,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落出淡淡一層陰影。

這裡光線不好,五官就沒那麼淩厲,但輪廓線條卻不容忽視,呼吸起伏也很明顯,埋在皮膚下麵的血管隨著心跳一起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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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速度不自覺加快,喉嚨也跟著發乾,她不怎麼自然地吞咽了下,溫聲解釋: “我就是順手幫你弄了下。"

頭頂傳來很輕一聲笑,陳澤野把垃圾袋拿得遠了些,語氣不緊不慢顯得格外吊兒郎當: “我這不也就順手幫個忙。"

話雖這麼說,可後來的值日工作,全部是陳澤野在幫她做。

教室裡還有其他同學在,雖然沒人說什麼,但八卦還是像是種子般破土而出,好奇的目光藏都藏不住,來來回回徘徊在他們兩人之間。

祁安麵子薄,經不住這樣的眼神,從耳後到臉頰隱隱約約開始燒。

第四次被偷看的時候,她終於坐不住了,起身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前麵的黑板剩一半沒擦完,殘留的三角函數和方程式靜靜躺在上麵。她拿起板擦過去,隻可惜身高是硬傷,儘最大努力踮腳,最上麵那排字母還是有點夠不到。

那一刻,她在心裡默念,要是能再長高五厘米該多好。

發散的思緒未完全收回,側後方忽得覆下一道陰影,一瞬間墜入雪鬆氣味的密網,衣服布料摩擦糾連,不屬於她的體溫順著手臂熨燙纏繞。

“還是我來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他語氣也沒什麼起伏,但祁安心臟卻無端收緊,又猛然釋放,好像被拋上天空做了一次自由落體運動。

見她呆愣不動,陳澤野乾脆推著肩膀讓她等在一旁。暮色裡的丁達爾效應塵埃飛揚,又怕粉筆灰嗆到她,索性直接把人摁回到位置上。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身旁的窗戶沒有關嚴,晚風斷斷續續地吹,落在耳側的發絲拂過臉頰,像麥穗也像貓尾。

翻動的書頁嘩嘩作響,對麵小超市門口的廣播開始放上個世紀的粵語歌,祁安偏頭望向窗外,傍晚時分晚霞正濃,大半個天空都氳上一層橘紅色,光暈透過玻璃窗渲染白牆,讓人不受控製想起盛夏藏在冰箱裡的橘子汽水。

目光平移回轉,少年姿態懶散地站在講台前,黑板擦被握在骨節分明的手裡麵,讓人頭疼的數學公式幾下被消滅,衣袖隨著抬臂動作滑落,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青筋脈絡也更鮮活。

日曆撕開新的一頁,時間邁進十月,夏天已過。但晚霞

、少年和橘子汽水永遠是青春的主打色。

假期的前兩天,黎北一直浸在蒙蒙細雨裡麵。陰雲像是散不完的濃墨,半遮半掩地擋住天,落葉被風吹散,枯敗樹枝上偶爾有麻雀飛落。

下午三點,連綿雨停。

天氣預報說晚上還會有中到大雨,祁安出門前把傘塞進了包裡。

生活費憑空減少一半,她在學校對麵的奶茶店找了份兼職,今天下午剛好輪到她的班。

剛下過雨的街道泛著濕氣,空氣裡混雜著淡淡的泥土氣息,路邊的水窪凹凸不平,像是被人打碎散落的明鏡。

拐過最後一條小巷,褪色的招牌撞入眼簾,玻璃門上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

祁安推門進去,帶著圍裙的女人正在吧台裡打掃衛生。

聽見外頭的動靜回頭,沈靜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擺,彎著唇角朝她笑: “安安來了。”"外麵還在下雨嗎?"

祁安把包放下,搖頭: “已經停了。”

手裡的活弄完,沈靜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下,天色還陰沉著,房簷處蓄的雨滴滴答答往下落,連成

一條不太規整的線。

地麵上隻剩下被打濕的白樺葉,遠處偶爾有走動的人影。

"這鬼天氣…”她隨口抱怨,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好像要等到下周末…"尾音未落,祁安打了個噴嚏。

沈靜回頭,手指撚過她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不禁皺眉: “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也不怕被凍感冒。”祁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出門之前忘記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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