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話題最後很模糊地被結束。
陳澤野掌心貼著她臉頰,溫熱指腹在她眼下那小塊皮膚上試探著輕蹭。狹長的黑眸中情緒翻湧,低沉又沙啞的聲線中多了幾分妥協。他說: “安安,你讓我好好想想。”
祁安能看出他的為難,沒有再多說什麼,有些傷痛在心中紮根的時間太久,想要完全治愈,根本沒那麼輕鬆。
她願意給他時間,也能理解這些痛。
臨近十一月末,黎北迎來新一輪降溫,但初雪拖著遲遲沒來。
學校裡不少人得了流感,祁安體質差,沒能僥幸逃過這劫。
冬天感冒不是什麼稀奇事,她自己沒太放在心上,按照以往的經驗,過個一周就能好,但陳澤野放心不下,按時按點地盯著她吃藥,聽見她多咳一聲都心疼地皺眉。
連續陰沉了兩天,教室裡一片死氣沉沉,祁安早上吃了感冒藥,人昏昏沉沉一直在犯困。課間操因為天氣原因被取消,物理老師理直氣壯地多拖了五分鐘的堂,下課兩個字還沒說完,底下齊刷刷睡倒一大片。
他冷笑一聲: "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李智辰不怕死地吐槽: “他肯定對每一屆都這麼說。”
鐘思琦最後一道大題沒聽懂,回過頭可憐巴巴: “安安,能不能把你卷子借我看看?”祁安拍拍她的頭遞給她。
眼睛眨了兩下,祁安想起什麼,轉過身拿起陳澤野桌上的那張。前麵基礎他沒做,隻寫了最後兩道壓軸,過程簡略,但思路結果都是正確的。
祁安彎起眼睛笑了笑。
那天晚上她沒那麼難受,多做了兩套試卷才去洗漱,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下。
【Abyss:還沒睡?】
祁安知道他應該是看見自己這邊的燈沒關,乖乖回答: 【一會就去睡。】
【Abyss:方不方便下樓開個門?】
祁安盯著這條消息愣了下,她的頭發還沒擦乾,披在肩後非常亂,這個樣子有點沒法見人。
可能是看她很久沒回,陳澤野又發過來一條: 【不方便也沒關係,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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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毛巾在頭發上狠擦了幾下,用手梳順,看著終於沒那麼狼狽了,腳步很快地往樓下走。
陳澤野就站在門外,眉眼被夜色淩厲渲染,黑色衝鋒衣半敞著懷,裡麵的T恤衣擺被風鼓起,短發也吹得淩亂,大概是聽見她的腳步聲,扯唇輕笑了下: “跑什麼,不怕摔了。”
"有耐心等你。"
冬夜的風冷得像是利刃,陳澤野怕她感冒加重,沒在外麵說話,帶上門進來。
"感冒好點沒?"
祁安點點頭: "不難受了。"
陳澤野想去試試她額頭的溫度,但剛在外麵吹過冷風,手背溫度實在太涼,抬到一半的胳膊又落下。
時間已經快到淩晨,祁安覺得他過來應該不是和自己說這些的,抿抿唇直入主題: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陳澤野嗯了下,嗓音變得有點啞: “江馳逸爺爺進了醫院,情況不太樂觀,他之前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得過去看看。"
祁安有些驚訝,她記得江馳逸說過自己不是黎北人,可這個點已經沒有去市裡的大巴車了。"現在就要走嗎?"
喉結滾動,陳澤野垂下眼,睫毛在眼瞼拓下淡淡一層陰影: "對。"
手指在衣角上纏了兩圈,祁安問: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不好說。”陳澤野語氣無奈,他其實也不想走, "不過我儘快。"
牆上時鐘滴滴答答,祁安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了。”
“這幾天我不在,你記得照顧好自己,一定要乖乖吃藥。”分彆時刻殘忍難捱,囑咐的話總是說起來沒完,陳澤野和她對視, "如果碰見什麼事就給我發消息,我要是沒及時回複,你找李智辰或者蒲興幫忙,他們都靠得住。"
"難受了也彆硬撐,競賽什麼的都往後放一放,身體永遠是第一位重要的,記住了麼。"祁安嗯嗯嗯地點頭: "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