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埋葬(1 / 2)

雨溺 殊晚 12128 字 2024-03-26

很快就到了二審的日子。

律師又找到些零散的證據,連同那兩條至關重要的視頻一並提交給法院。

正式開庭那天,祁安仍然不在現場。

這是陳澤野的意思。

畢竟是一起命案,庭審過程中出示的證據難免血腥,他家寶寶睡眠質量不好,受不住這些,看完容易做噩夢。

而且他不想讓祁安卷進這場無緣無故的風暴中,哪怕隻是以旁聽者的身份。

寥寥幾次交鋒,他明白陸家並非什麼善茬,祁安和陸睿誠曾經產生過糾紛矛盾,又有錢舒榮這層特殊的關係在,陸家很容易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他不能讓壞人盯上她啊。

她是那麼漂亮,溫柔,善良,就像是純潔挺立的水蓮,應該乾乾淨淨,不能沾染半分淤泥。

這也是現在他能對她做出的最大保護。

庭審過程進行得很順利,江家律師為陳澤野做了無罪辯護,對控方律師所指控的證據逐條進行了反駁。

技術檢測人員對兩端監控錄像進行嚴密分析檢驗,確認其情況屬實,不存在造假現象。

法槌落下,沉悶的聲響回蕩在莊嚴的法庭上。

書記員請全體起立,審判長宣布陳澤野無罪釋放。

沉重冰冷的手銬卸下,那些長久壓在肩膀上的桎梏也在無形中消逝。

離庭之前,負責看守管轄他的那位女警叫住了他。

女警前前後後也幫過他不少忙,陳澤野客氣德點頭和她打招呼。

女警年過四十,看他們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快回去好好陪陪家裡那個小女孩吧。”

“這段時間你出了事,她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陳澤野眸光微顫了下,喉結生澀地上下滑動。

長而濃的眼睫起起落落,幾乎要搭上眼瞼,可裡麵的情緒還是很難藏住。

就算是女警不說,他也能想象到。

分秒緩緩流動,過了好半晌,陳澤野幅度很小地勾了下唇角,壓下全部頹敗與心疼,眼底不見笑意,聲音嘶啞到極致:“嗯。”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女警故意把這四個字音咬重,無聲歎氣“一審結果出來以後,她每天都會來警局這邊守著,反反複複和我們強調說你是無辜的,不會做出這種事,請求法院能夠重新調查真相。”

“剛開始大家覺得小姑娘很可憐,還能同情地安慰幾句,可時間一久,耐心總會慢慢流逝。”

“局裡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警長,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加上最近案件頻發壓力大,看見她就不耐煩地趕人,說出來的話我都覺得難聽傷人。”

“可這樣都沒能讓她放棄。”

遠處的書記員在整理文件檔案,紙張翻動聲悉簌,伴隨著輕微的交談與腳步一起混在背景音中。

陳澤野覺得胸口像是被人壓上了

塊千斤重的石頭,

阻礙壓迫著呼吸不暢。

心臟被尖銳的針戳破,

不知名情緒灌滿,滾燙而翻湧。

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寸寸收緊,關節泛起灰白的冷色調。

然而這種淩遲仍然沒有結束。

周圍有人借過,女警往旁邊靠了靠:“還有一件事給我印象特彆深刻。”

“那天輪到我出任務,路過警局附近的一片居民樓,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圍在一起閒聊。”

“老年人嘛,茶餘飯後就是愛說點八卦,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他們剛好聊到這起命案,就順嘴說了些對你不太友好的話,小姑娘聽見後立馬衝過去,執拗地糾正說你不是那種人。”

“直到我做完任務回來,她還蹲在那和她們爭辯,眼睛通紅一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看著都心疼。”

“實話實說,如果不是她這麼堅持——”

女警停頓了下:“你可能真的會被冤枉入獄。”

陳澤野一顆心密密麻麻要被紮爛。

眼眶酸澀到難耐,睫毛間隙中沾染淚痕。

“所以出去後一定要好好對人家啊,千萬彆辜負了這麼好的女孩子。”

陳澤野重重地點頭說好。

和女警再次道過謝後,陳澤野轉身往外走。

女警停留在原地沒動,看著少年頎長挺拔的身影,開闊的肩線撐起幾分青澀。

然後她又想起那個執著的小姑娘。

很乾淨的女孩子,皮膚白淨細膩,身形單薄四肢纖細,看著柔柔弱弱,經不住半點風雨,卻比想象中更加強大堅定。

已經到了她這個年紀,對那些所謂的風花雪月至死不渝漸漸已經不再相信。

畢竟所有的感情都會隨著柴米油鹽的蹉跎而漸漸消磨。

並且在警局工作了這麼多年,看過太多家長裡短,苦難來臨前分道揚鑣實在是常態。

猜忌,懷疑,本就是人類刻在基因裡的劣性。

所以在這一刻她才會格外感慨。

原來真的有人會在年少時就愛得這樣轟轟烈烈,大難臨頭不是單飛獨行,而是帶著百分百的信任與堅定,同舟共濟,攜手並進。

*

外麵風雪已停。

陳澤野從法院出來後,乾燥冷冽的新鮮空氣盈滿鼻腔,日光撥開雲層點染上眉眼。

他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踏過那道沉悶的黑色大門,幾米之外,他終於看見想念了很久的心愛女孩。

祁安前夜整晚沒睡,但卻沒有半分困意,她特意換了身漂亮的長裙,又拜托嘉嘉幫自己化了淡妝,這樣看起來氣色不會太差。

她很早便在法院門口等待。

看見陳澤野出來的那一刹那,情緒洶湧起來,她沒有半分猶豫,跑過去用力把人抱住。

纖瘦胳膊緊緊環上他的腰腹,臉頰柔柔貼在身前,她眼眶還是濕的,仰起頭看他。

喉嚨裡難以抑製地溢出哭腔,她細聲嗚咽:“陳澤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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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澤野身上還帶著監獄裡的黴氣,沾染到祁安身上不太吉利,他本來是想把人推開的。

可手臂卻完全不聽使喚,一寸寸收緊,把人徹底攬進自己懷裡。

兩個人就這樣抱了好一會兒。

祁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他麵前總是不夠堅強,眼淚亂七八糟往下掉:“我就知道。”

“阿澤你一定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這句話就像是按下了某種開關,陳澤野下頜繃得很緊,極力隱忍著心中的情緒。

他開始為曾經自己錯誤的想法自責。

他怎麼會擔心安安也懷疑他呢。

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但他的安安不會。

祁安永遠相信他。

寒冬的氣溫還是有些低,他們沒在外麵停留太久,打車回到明椿巷。

短短十分鐘的車程,祁安好像特彆粘人,摟著陳澤野的脖子怎麼也不肯鬆手。

陳澤野頭偏了下,試圖和她拉開距離:“寶寶你先彆抱。”

祁安心猛沉了下,用不解地目光看著他。

陳澤野眼神不明顯地變了下,安靜幾秒:“臟。”

祁安聽懂那個臟是什麼意思,大顆眼淚滾下來,手捂住他嘴巴:“才不臟。”

“阿澤你不要這麼說自己。”

她一哭,陳澤野便立即繳械投降。

回到家後,陳澤野將臟衣服換下來,先去浴室裡洗了個澡。

不想讓祁安等太久,他全程速度都很快,頭發隨便擦了兩下就出來,水珠順著下頜滑落藏進衣領。

氳滿白霧的門拉開,小姑娘就乖乖守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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