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麼久沒見,是該好好說說話。”梁繼民話鋒一轉,“說起來,你在這裡住了快有半個多月了吧?”
紀晟點頭道:“對。”
賀鳴堯當即猜到了梁繼民的來意。
這是嫌紀晟在農場裡逗留的太久了?
河灣溝農場不是不允許家人前來探親,但也沒有哪個來探親的,在農場裡拖拖拉拉住了這麼久的,到底不太合適。
賀鳴堯也知道紀晟不能在農場繼續住下去,道:“梁隊長,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梁繼民不好明說自己是過來趕人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大事,就是來問候問候。”
他轉頭對著紀晟道:“小同誌,我看過你的介紹信,你和這小子一樣,都是從京都來的,這京都好啊,那可是大城市,老頭子我這輩子都窩在西北,還沒去過京都呢……”
紀晟笑了笑,沒敢說話。
彆說京都了,他連這個年代的大城市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怎麼說?能說什麼?
賀鳴堯揉揉眉間,繼續聽著梁大隊長拐彎抹角說廢話。
“這大城市的條件好啊,可是這城裡人的生活也不容易……”梁繼民猶豫道:“小同誌,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像是剛畢業的,有工作了沒?”
紀晟鎮定道:“有、有了——”
不等他說完,梁繼民拍手道:“我就說,看你這氣質,一看就是拿著固定工資、領著商品糧的城裡人,每個月還有工業券領,多好啊……”
紀晟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梁繼民委婉道:“小同誌,你看,既然你是有工作的,請假了這麼些天,單位那邊不催著你回去?”
這下紀晟也明白他的來意了,這是想讓他快點離開農場呢。
紀晟當即道:“梁隊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明兒我就走!”
他本來就打算這幾天開口和賀鳴堯提這件事呢。
賀鳴堯聞言頓了頓,抬頭深深看了紀晟一眼。
梁繼民忙道:“哎說什麼呢?老頭子我可沒彆的意思,你是來探親的,河灣溝農場當然允許家人前來探親了,不過嘛……”
“也沒事,小同誌,你想多住幾天也行。”
“但你也要知道,這農場畢竟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這裡人多眼雜的,住的久了對你影響不好……”
紀晟了然,這是擔心他被農場裡的人牽連呢。
紀晟笑道:“梁隊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本來就是打算明天走啊,就像您說的,單位那邊也催著我回去呢,我請的假期也是有數的,再不回去就晚了。”
“哎那行,是該回去,還是工作要緊。”梁繼民趁機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呦,都快十一點半了,我也得趕著回去呢。”
“那沒彆的事,我就走了啊,你們歇著……”
賀鳴堯和紀晟起身送他。
剛出了窯洞,梁繼民猛然拍了下腦門,“瞧我這腦子,我差點忘了。”
他連忙從衣服兜裡翻出來一個折起來的信封。
賀鳴堯接過信:“這是寄給我的?”
梁繼民對他可沒好臉色:“你自己沒有眼睛看?這上麵寫的就是你的名字。”
紀晟好奇地湊了過去。
賀鳴堯也沒避著紀晟,低頭看了看信封,確實是他的名字,還是從京都那邊寄過來的。
寄件人是陳嬌嬌?
大院裡最漂亮的那個陳嬌嬌?
賀鳴堯眉頭一挑,這真是一件稀奇事。
梁繼民解釋道:“剛剛來這裡的路上,我正好碰到了來送信的崔乾事,順路就幫他送了過來,咱們農場沒有人和你重名,這就是寄給你的信!錯不了!”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好。”賀鳴堯聲音低沉。
“梁隊長,慢走啊。”紀晟喊道。
“彆送了,都回去吧,天太熱了。”
外麵確實很熱。
晴空萬裡,天空是那麼藍,陽光是那麼亮,抬頭就能看到不遠處被曬得油光發亮的樹葉,鬱鬱蔥蔥,塗滿了盛夏的氣息。
沙棗樹在日光下茁壯成長。
可是人和樹不一樣。
人在炙熱的日光下站的久了,隻會覺得厭煩,覺得心裡有種發泄不出來的暴躁,還有悶熱。
賀鳴堯執著信,抬頭看向東邊的天際,目光晦澀不明。
早在去年冬天,他就徹底把自己當成了孤家寡人。
那些所謂的親人為了一個疏忽和錯誤,把他扔到這西北嘗儘難以想象的艱辛和苦難。
他算是死過一回的人,在地獄滾了一圈又回來了。
欠的命也該還清了。
賀鳴堯轉過身,打量著眉眼微彎心情極好的紀晟,想到這人說明天就走,心裡更是壓不住的煩躁。
“你確定要走?明天就要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