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家家戶戶掛上了紅燈籠,熱鬨的氣氛隨處可見。
小洋樓也開始張貼春聯,緊跟人民群眾的步伐,積極排隊搶購各種年貨。
“賀鳴堯,記得啊,給我買巧克力!進口的那款!”
紀晟站在樓梯口提醒。
小崽聞言,提著褲子,急忙從洗漱間跑出來,“爸爸,還要一罐高樂高,寶寶的奶粉也沒了。”
“……”賀鳴堯站在樓下,“多大了還要喝奶粉?”
小崽哀嚎:“蒼天呐,狼崽兒也不能喝奶粉了嗎?”
賀鳴堯詭異地陷入沉默。
紀晟笑得彎腰,轉身在抽屜裡翻找了半天,沒能找到奶粉票,隻能噔噔噔跑下樓。
“我好像忘了和廠裡的其他人換奶粉票了。”
賀鳴堯直接道:“彆給他買這個了,該斷奶了。”
話音未落,樓上的小崽立馬抗議,“寶寶聽見了!”
紀晟好笑地和他招手,“行了行了,爸爸也出門一塊采買年貨,保證給你帶回來一罐奶粉。”
小崽樂得隔空飛吻,“麼一個。”
“……”紀晟默默穿上外套,坐在門口換上厚厚的軍綠色戰靴。
大冬天滿街都是又厚又胖的棉鞋,臃腫不說,保暖性也不太好,一腳踩進水窪絕對透心涼。
多虧了賀鳴堯有熟悉的戰友,專門寫信換來幾雙嶄新的軍靴,尺碼也是按著紀晟選的,全部堆到了鞋櫃裡輪流換。
賀鳴堯穿著利落的公安製服,風紀扣敞開,長腿彎曲,幫忙給紀晟綁鞋帶。
“今天降溫,外麵又下了雪,你確定要出門?”
“我想出門溜達溜達!”紀晟說。
“也行,回來的時候帶你去南街,那邊來了一個小攤販,聽說賣的也是驢肉火燒……”
紀晟聽他低聲念叨,習慣性拿起旁邊的帽子,帽簷上方有一個閃亮的五角星,看起來便格外有氣勢。
紀晟喜愛地摸了摸,直接扣到賀鳴堯腦袋上。
“帥!”
賀鳴堯笑:“天天都要誇這個?”
“就是帥!特彆帥!”紀晟抱住他使勁誇。
賀鳴堯抬頭親了親他的唇,“走,出門了。”
兩人在街上走著,時不時便有附近的街坊鄰居打招呼。
“賀公安,出來買年貨啊?”
“賀公安……”
“快要過年了,你們兩個小夥子打算啥時候找對象結婚?”
“對對對,俺給你介紹娘家的侄女,條件絕對不差……”
紀晟不高興地皺眉。
賀鳴堯停下腳,臉色冷淡,“大娘,我不急著談對象,我表弟年紀也不大,勸你彆打我們兩個的主意。”
“……哎,這孩子,俺不就是隨便說說嗎?”婦女哂笑。
賀鳴堯沒再說話,拉著紀晟目不斜視走過去。
長安街的其他街坊鄰居見狀,紛紛掐滅了心底的想法。
不是他們喜歡牽線說媒,關鍵是賀鳴堯和紀晟的條件相當優越。
尤其是賀鳴堯,從前隻是礦上一個小小的搬運工,如今直接進了派出所,聽說級彆不低,一個月的工資居然有六十多塊呢。
又住著小洋樓,上頭沒有長輩,雖然不知道從哪裡抱來了一個孩子養,但瑕不掩瑜,有房有錢有工作,多的是女孩子願意上趕著和他談對象的。
可惜賀鳴堯完全不理睬,冷著一張臉,拒絕地乾脆利落。
反倒是紀晟身邊的桃花一朵一朵地開。
來到百貨大樓,人群熙熙攘攘,異常熱鬨。
“同誌,我要兩斤散裝小餅乾,兩斤紅豆糕點,那種夾心小麵包也要三個。”紀晟數目。
“你又來買小麵包啦……”
櫃台裡的小丫頭語氣熟稔,一邊拿著光麵牛皮紙麻利地包裝,一邊念叨著說,“快要過年了,這幾天百貨大樓搞促銷,好多東西都不要票。這個月一直沒有看見你過來,我還在想要不要去你家說一聲呢。”
紀晟詫異:“你知道我家在哪?”
“當然知道了。”
紀晟樣貌顯眼,又常來百貨大樓晃悠,隻要有心留意,找到長安街那邊,在附近稍微打聽一番,就能知道所有的情況了。
聽到這些,賀鳴堯已經黑了臉。
紀晟後頸一陣涼嗖嗖的,不用回頭看,便知道又是某個男人打翻了醋壇子……
小丫頭劈裡啪啦撥算盤,“餅乾和麵包打九折,再加上兩斤糕點,算下來剛好八塊錢。”
“哦。”紀晟連忙付錢,頂著賀鳴堯冷冽的視線,大著膽子和小丫頭搭話,“我想買一罐奶粉,如果手裡沒有奶粉票,能不能找你——”
賀鳴堯忽然抬手摁著他脖頸,“要不我們上樓先看看彆的?”
“那也要想辦法給崽兒買奶粉啊。”
找這個小丫頭幫忙,好歹對方是百貨大樓的工作人員,也許不用票就能買到奶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