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港口黑手黨來到海灘上,撿到了昏迷中的魏爾倫,還有已經死亡的上江洲柚杏。
少女一身紅裙冰冷的海水染濕,緊緊的裹挾在自己皮膚上。
她渾身雪白通透的皮膚在死亡之後開始褪色,慢慢化為了淒美且毫無生機的灰白色。
上江洲的麵容格外安詳。
不去看她那斷臂,還有脖頸上的傷痕;她整個人就好像睡著了一般,愜意又平靜。
一旁的魏爾倫已經被港口黑手黨的人五花大綁,穿上了束縛帶,毫無意識的躺在擔架上抬走了。
“………”
森鷗外安靜的站在上江洲柚杏的屍體旁,沉默著凝視著這具幼年“維納斯”。
海水漫過她的頭顱,將她那頭煙粉色的長發微微托起,讓她整個人好似沉睡在流動的水晶之中。
“森先生,如果您的【回收】許可指令再下早五分鐘,柚杏恐怕就不會死了呢。”
太宰治站在森鷗外的身後,開口說道。
五分鐘之差。
少年歪了歪頭顱,眼神空洞而沉寂,像沒有雲彩的黑夜。
“……”
森鷗外沒有回答太宰治,他隻是自顧自的沉默著,凝視著上江洲柚杏,眼神困惑而疑慮。
她比想象中的更脆弱,就像一個裝著玫瑰的玻璃花瓶。
花瓶被打破,玫瑰掉落在地上,花瓣枯萎,生機流逝。
良久,男人脫下了自己那身黑色的呢絨大衣,輕輕的蓋在了她的屍身上;又慢慢蹲了下來,去撿那一雙灰白色的斷臂,將它們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衣服下麵。
“晚安,柚杏醬。”
森鷗外的聲音輕的像羽毛。
他的皮鞋和褲腿被冰冷的海水染濕,但是他並不在意。
森鷗外隔著大衣,輕輕的摸了摸上江洲柚杏的頭顱。
“好孩子,睡吧,夢裡有數不儘的裙子還有紅酒;那些都是你會喜歡的。”
森鷗外說完道彆的話,便撐著膝蓋慢慢起身。
“將這孩子帶回港口黑手黨。”
男人的目光越活太宰治,看向等待聽命的下屬們。
“首領大人。”
等候中的黑衣下屬麵色有些緊張,冷汗隨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接受森鷗外的命令,反而有些害怕的看著森鷗外,似乎擔心接下來的發言會觸怒森鷗外。
這是男人最不喜歡看到的姿態。
森鷗外皺著眉頭看著下屬,臉上揚起不快的情緒:“有什麼便說。”
下屬:“首領大人…目前有三十多名部下行蹤不明…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監控上江洲小姐的工作人員。”
森鷗外:“……”
太宰治:“……”
兩人對視一眼,雙方的臉色都肉眼可見的難看下來。
“繼續說啊。”
太宰治抱著胸,冷冷的看著下屬。
下屬擦了一把冷汗,吞吞吐吐:“他們不約而同的摧毀了自己的聯絡設備,利用反偵察的手段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的監控路徑……很有可能,是預謀叛逃。”
預謀叛逃。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幾個字的嚴重性。
………
沙耶讀書俱樂部中。
五十多人身穿紅袍,安靜的站在五樓的大廳中,看著高台上的芥川銀,還有威廉.瓊斯。
大廳中的燈光昏昏暗暗,讓所有人的臉都模糊不清。
“依照約定,我們將把上江洲柚杏的屍體奪回。”
芥川銀慢慢走上前,將自己腦袋頂上那頂大大的紅帽子拉了下來,露出了蒼白稚嫩的臉蛋。
她默然的環視一周,看著人群中不少嶄新的麵孔,聲音平靜而充斥著笑意。
“來到這裡之人,無外乎與天土和我們的神明產生了共鳴。”
“當你們目睹上江洲柚杏的死亡時,你們感覺到了不安麼?”
芥川銀聲音洪亮的詢問著下麵的紅衣人群。
“………”
人群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他們隻是在安靜的看著芥川銀,不同顏色的眼睛中充斥著癲狂至極的“宗教狂熱”。
“沒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感受到不安。”
芥川銀慢慢舉起雙手,血紅色的袖口在她雙臂下耀眼而明目。
她抬頭盯著頂端的吊燈,就像與神明的眼再對視。
“因為我們都能感覺到,所有人——離天土又進了一步。”
“那不是死亡,那是蛻變,是羽化。”
說罷,芥川銀猛地放下了自己的雙手,她眼神尖銳的盯著眾人,聲音脫下激情,變得理智而宛如。
“一直以來,導師為我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祂帶領我們,將我引入門檻,在睡夢中為我們安撫精神的痛苦,像一個母親一般將我們摟在懷中,輕輕的哄睡。”
“諸位,我們都是沙耶牁伽的孩子。”
台下的紅衣人們聽到了這句話,他們的氣息不約而同的沉重下來,宛如渴血的蚊蟲,貪婪而虔誠的看著最上方的芥川銀。
芥川銀:“如今我們的母親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切,接下來我們要獨立起來。”
“所有人,請你們放棄你們當前從事的所有行業。”
“我們現在要全力以赴,將沙耶牁伽推向天土的通道。”
“時機已到,是時候開始蛻變。”
少女緩慢的抬起頭顱,紫色的豎瞳中妖異而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