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因為算計到這未必是一次針灸就能解決的,而一旦施針,便不能中斷,所以才跋涉回蓉塘才行動手。
誰知先是孩童們的病,她又睡了一陣,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
楊儀先把保存的蛇膽破開取了些膽汁,將幾樣草藥調在一起熬上,讓斧頭跟圓兒在外看著藥罐子。
“我本來想趁著天光動手,可到底……”她點了燭火,把薛放的蒙眼布條解下:“旅帥可看到光亮了?”
薛放“嗯”了聲:“模糊而已。”
楊儀將自己的藥包取出,抽出其中最細的牛毛針,她本來想叮囑薛放待會兒會有點疼,可又覺著這麼說仿佛太看不起他了。
於是隻低聲道:“冒犯了。”
薛放道:“你的禮數實在多的很。”
“彆動。”楊儀正了正他的下頜,細細端詳少年的臉。
薛放欲言又止,微微仰頭,聽話不動,烏黑鮮明的劍眉,底下的雙目,眼瞼下已經呈現一片烏青,原本神采飛揚的眸子,也仿佛籠上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楊儀看準穴道,先從魚腰入手,她微微吸氣,落針。
薛放毫無反應,仿佛被刺的不是他本人。
楊儀原本還有些擔心,看他如此,才知道她擔心的隻需是她自己。
如今他們兩個之中,心不靜的竟是她。
陸續刺過四個穴道,楊儀已經汗濕衣襟,可僅僅是晴明穴上滲出些許黑色血漬。
楊儀心頭一沉,低頭看向自己的藥包。
她猶豫著取了根薄如蟬翼、手指般長的刀刃:“還要再冒犯旅帥。請忍一忍。”
拉了一張凳子過來,靠近薛放,楊儀一手攬住他的後頸,靠近。
“你乾什麼!”發聲的是斧頭。
原來這少年不放心,偷偷跑到門口看了眼,見楊儀挾持似的“抱著”薛放,手握刀子靠近,而他的十七爺卻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斧頭驚道:“你拿刀子乾什麼?”
話音未落,就聽薛放道:“出去!”
斧頭大驚:“十七爺,他是要害你呢!”
薛放喝道:“楊先生是大夫,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必你多說。”
楊儀本來已經預備放下刀子了。
聽了薛放的話,竟有點莫名欣慰:“是我不好,要讓旅帥多吃一刀了。”
“我看你是沒聽見我叫,所以故意為之。”薛放明顯玩笑地。
其實薛放也有點不自在,這不自在卻並非處於斧頭那種考量,而實在是……這位先生靠自己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覺楊儀細細的呼吸,那曖昧微甜的濕潤氣息噴在臉上。
還有……他仿佛能嗅到從楊儀領口透出的若有似無的“體香”,如果男人也有體香的話。
薛放想不出還有什麼彆的詞可以形容,那種香氣,讓薛放想到自己養過的那盆叫蓮瓣丹頂鶴的蘭花。
至於那甜,許是她才吃過豆末糖。
在這種複雜的心理中,薛放感覺自己的眼睛往下,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緩慢的劃開了,那皮肉開裂的感覺,對於經常受傷的他而言如家常便飯,可如此慢而謹慎的“傷”,還是頭一次。
但他仍是穩若泰山。
楊儀的刀刃劃開了承泣穴。
她動刀之時,自然也留心著少年的反應,不得不佩服薛放的忍耐力。
揉了穴位,擠出黑血,敷了藥膏,斧頭那邊也熬好了藥湯。
馬不停蹄地忙碌了兩個時辰,夜色已深。
薛放的侍衛帶了蓉塘裡正來看過一次,裡正本是想請薛放去彆處歇息,被他拒絕後,侍衛們便抬了一張大竹榻送了過來,畢竟楊儀這裡隻有一張窄床。
斧頭倒是個伺候人的能手,跑前跑後幫著楊儀行事,又順手去煮了些粥米。
薛放用人不疑,斧頭也看出自己先前確實誤會了楊先生,便格外殷勤:“先生且睡吧,我看著我們爺就行了。”
楊儀不放心,隔一刻鐘便去診薛放的脈,熬過子時,並未有何不妥。
她回到自己的小床之上,小丫頭圓兒已經先睡著了,豆子在床下陪著,見楊儀進來,便抬頭蹭了蹭主人。
楊儀倒身。
很快,天亮了。
“二爺,”丫鬟打著哈欠,推開虛掩的門,“二爺?該醒了……”
突然丫鬟聞到一股奇異而濃烈的血腥氣,她皺皺眉,歪頭向內,卻被眼前的一幕駭的說不出話。
衣衫不整的女屍倒在地上。
有幾隻貓兒正圍著她,可並不是在撒嬌玩耍,而是……
過於血腥慘烈的場景,讓丫鬟失去了言語。
她歇斯底裡地厲聲尖叫,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往外掙去。
原來那些可愛的貓兒,此刻正在拚命啃噬那女屍的臉,森然白骨跟空洞眼窩皆都那樣毫不遮掩地袒露於前,酷烈殘忍的,讓人像是突然間誤入了地獄十八層。
“啊!啊啊……”
楊儀魂不附體,慘叫連連。
似醒非醒之時,聽到孩童驚叫大哭的聲音。
刹那間,房門被猛然撞開。
薛放一手扶門,摸索著闖進來:“楊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們,這本周四要入v啦,你們期盼的三更君可以閃亮登場了~
薇妮完結文裡跟這本相似的有六部裡的《大唐探幽錄》《閨中記》《國色生輝》,這三本都是探案言情類型的,書荒必備,強烈推薦,沒看過的小夥伴們可以享用之。
總之,更新即將從綠皮火車進入高鐵時代,周四的更新預定在早上九點(早班車),希望大家踴躍支持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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