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195 字 8個月前

可每當止步,心裡便仿佛有人大聲勸阻,叫她不要回頭,繼續前行。

往前尋路之時,楊儀揣測,難不成這要殺自己的人跟瀘江三寨的血案有關?

是為了阻止自己過來追查嗎?

“刷拉拉……”細微的響動,引得楊儀回神。

原來是豆子在往草叢裡鑽。

楊儀忙細看,卻看見山穀入口處的草木生長的格外茂盛。

而其中不乏些她認識的藥草之類,如果是換了以前,楊儀一定會欣喜若狂,但現在顯然不是收集草藥的時候。

直到她看見一種熟悉的“草”。

“豆子。”楊儀低低喚了聲,在前頭夾縫中的豆子又退了回來。

楊儀飛快檢查過了豆子全身,發現它身上並沒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她想了想著一路著急逃命的所有,又飛快把麵前的地形、草木等飛快打量了一遍。

這裡進穀的路有一條,雖然因為經年少有人來,這路徑極不明顯,但有眼睛的都會做出判斷知道把哪兒走。

楊儀屏住呼吸,急忙從袖子裡掏出帕子,用帕子裹住手,她小心地從草叢之中摘下一種葉片如同心形、一共有五朵聚在一起的草,她要很小心謹慎,免得讓手碰到了草上滲出的白色汁液。

將摘了的草枝用帕子抱著,楊儀喚了豆子叫它上前,一人一狗在進穀的狹路上,楊儀緩慢地倒退著走,一邊將摘的草葉小心搭在自己經過的兩側草叢上。

都是綠色的雜草,乍一看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她把采摘的草葉差不多都插完了,耳畔也聽見了響動,是那兩個殺手追了來。

其中一人顯然是看見了她:“在那!”

楊儀有點慌,忙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內跑去。

但她才進山穀,就被眼前所見驚的不能動。

山穀兩側的地麵上,零零散散,乍一看如同岩石,細看,卻是些白骨骷髏。

有雜草叢生的地方,白骨若隱若現,有的草枝索性是從骨頭縫隙裡長出來的,情形尤其驚悚。

楊儀的目光簡直不知該投向哪裡,她抬眸,從地上向前,毫無預兆地她看見了一株高大的杉樹,鬆針之間,白色影子若隱若現,不出意外的那也是墜落在樹上的骷髏頭,經年曆月,已經跟這樹融為一體了。

楊儀屏住呼吸,把豆子喚到身旁,幸虧這是白天,幸虧現在還有豆子陪著她,不然……

身後的響動越發清晰,她仿佛能聽見殺手說話的聲音,楊儀趕忙帶著豆子向著冷杉樹後跑去。

那殺手一眼就看見了她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身影:“哈哈,看你這次往哪裡逃!”

最先趕過來的還是那青衣人,他的袍擺掖在腰間,因為行動間袍子會經常蹭到腿上的傷,有些麻煩,雖然止住了血,可這一路追來不得停歇,還是讓他倍覺難受。

楊儀其實已經跑不動了,她的體力支撐她一路找到人頭穀,已經是極限。

帶了豆子轉到冷杉樹後,扶著杉樹,她垂頭吸氣,汗把頭發都打濕了,散亂的發絲垂落,汗滴滑到末端,一晃掉落。

楊儀覺著戚峰應該是時候到了,但同時她又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一相情願……也許戚峰不知道自己會逃到這裡來,又或者他被彆的事情絆住腳,比如,那個佩佩姑娘。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她恐怕就要孤零零地死在這山穀中,甚至無人知曉。

“‘楊先生’……”不懷好意的呼喚從樹後響起,驚得楊儀汗毛倒豎。

青衣人稍微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瘦削的臉上帶著歹毒的笑意。

楊儀想要後退,可雙腿已然無力,能夠麻痹地支撐她站著,已是奇跡。

“還以為你能逃到哪裡去呢。”青衣人笑了聲,左手隨意地撓了撓右手背。

楊儀的目光一動,最後落在他帶血的腿上。

“你是……什麼人,”她咳嗽了聲,壯膽問:“我、我自問沒得罪,為何要殺我?”

“我們自然無冤無仇,”青衣人道:“不過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楊儀驚疑:“買通你們殺我的背後之人是誰?”

青衣人正欲回答,另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彆跟她多話,趕緊動手。這裡有點古怪,不宜久留!”

“你聽見了,”青衣人向著楊儀笑,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可惜,要不然……”

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一句,他晃了晃手中的刀,逼近。

豆子始終在楊儀身旁,衝著青衣人,喉嚨裡發出威懾的咆哮聲。

此刻看他走近,豆子幾個跳竄,突然躍起,一口咬向青衣人的手臂。

青衣人剛要揮刀,突然腿上一陣奇癢酥麻,他竟站立不穩,向著一側猛然倒下。

豆子趁機咬住他的手臂,奮力撕扯。

楊儀怕豆子吃虧,趕忙叫道:“豆子回來!”

豆子一擊得手,急急又跑回了楊儀身邊,此時那青衣人倒在地上,竟是大聲慘呼起來。

一直沒有現身的那人終於從冷杉之後走出,他凝視地上打滾的青衣人:“真是可笑,陰溝裡翻船。”

青衣殺手抓著自己的傷腿,竟把先前纏著腿的布帶撕開了:“不對勁,黎老大……我的腿……”

那黎老大本以為他是被狗咬的才如此,聽見他說腿,閃身走近。

低頭看去,黑衣殺手看到那袒露在外的傷口,此刻赫然已經高腫了起來!

“癢的很,”青衣殺手麵容扭曲,手指幾乎扣入傷口之中,他慘叫道:“好難受!怎麼回事!”

“這是,”黎老大盯著他的傷處,突然一震,他看看自己的手背,果然在白色的痕跡外,也腫了起來,他望著楊儀笑道:“小丫頭,小小年紀……竟這般詭計多端。”

楊儀的臉色驟然變了,不為彆的,隻因為黎老大這聲稱呼。

他竟知道她是女子?

地上的青衣人仍在嚎叫,黎老大垂眸看去:“沒用的東西。”抬手一揮。

刀光閃過,地上的青衣人戛然聲停,頸間多了一道深深血痕,鮮血汩汩流出,於地麵蔓延。

楊儀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這人……竟對自己的同夥下手?

黎老大卻居高臨下地看著楊儀:“方才進來之時,我便發現地上散落的貓兒草,還以為是他不小心折斷,現在看來,是你這小丫頭故意灑在草上,想叫他中毒的是吧。”

楊儀先前進穀的時候,摘得那些確實是貓兒草,這種草本也是一種可用的藥草,但汁液有毒,尤其是在接觸到傷口之後,便會使傷口腫脹潰爛,奇癢難耐。

楊儀因知道那殺手受了傷,故意把摘的貓兒草塞在草叢中,那殺手自狹窄的草間經過,勢必會沾染到貓兒草的汁液,就算沾在傷口邊沿,也自有效果。

楊儀看向麵前的黎老大,他戴著一頂鬥笠,還蒙著臉,完全看不清臉,隻瞧見黑衣的影子,日光下如同一道幽靈。

“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殺我的。”她反而鎮定下來:“縱然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我跟他們不同,”黎老大的聲音一絲波動也沒有:“我通常不跟獵物對話。”

楊儀屏息,她好像聽見對方兵器出鞘的響聲。

她索性垂眸,慢慢地蹲下身子,拉住了躍躍欲試的豆子。

豆子扭頭,喉嚨裡嗚了聲,可還是很乖地靠在了楊儀懷裡。

楊儀摸了摸它,用力抱了抱,卻又將豆子放開:“走吧,快跑……”

豆子莫名其妙,試著往旁邊跑了幾步,又歪頭看楊儀,似乎不知道她想叫自己做什麼。

望著不肯離開的豆子,在這一刻,楊儀心裡竟然冒出了一個很怪異的念頭。

楊儀原先後悔在蓉塘招惹了薛放,後悔跟他去酈陽,後悔答應他回去……可直到現在真的走投無路的時候,楊儀突然覺著自己不該瞻前顧後想那麼多。

她其實、願意去接觸這狂放不羈、肆意自在的少年,她願意拋下她的所有謹小慎微,跟他一路……

她什麼也不怕。

雖然已經晚了。

可就在黑衣人將拔刀出鞘的時候,有個聲音叫道:“狗雜種!隻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本事衝爺爺來!”宛如撥雲見日,神兵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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