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308 字 8個月前

眾人忙去請大夫,但是那些大夫一看他的手到小臂處,都腫了起來,尤其是那手,幾乎如同人頭大小,儘皆駭然,竟不敢急切動手。

終於有個大膽的,提議先切開表皮,擠出膿血,敷了敗火解熱的青玉散,又叫內服黃連丸等,英虎果然覺著疼痛減輕了不少,大家都以為無恙了。

可不知為何,沒出一日,傷口重新愈合,而且比先前腫的更加厲害。

英虎疼得死去活來,日夜不寐,同僚們無法可想,硬是逼著一個大夫給他治。

本來這種傷案,必定要先放膿血,可是因為起初沒人敢動,如今英虎那隻手的皮兒已經被漲的又薄又亮,錯過了最佳時機,而且稍微一碰,便疼得鑽心徹骨。

那大夫觀察過後,判斷說這手臂已經難保,若不及早切除,隻怕性命也難……

眾人哪裡肯答應,竟將他打了一頓趕走了。

英虎熬了這幾日,從昨兒已經開始高熱,昏迷不醒。

今日隋子雲拋下薛放特去迎著楊儀,一則是他的禮,二來,也確實有事相求。

巡檢司兵營的人,看隋子雲帶了個清瘦白皙的少年走了進來,各自側目。

隋子雲如今雖接管了津口,他畢竟是個有能為的人,從上到下,調度有序。在津口群龍無首的勢態下極快的穩住了局麵。

但隋子雲心裡清楚,津口的底下仍舊暗潮洶湧。

畢竟這裡的士兵們都是韓青的嫡係,他們為了韓青甚至能做出去劫囚的大逆之舉,又怎會輕易服從隋子雲。

更何況隋子雲還是薛放的部下,薛放卻是擒拿韓青的“罪魁禍首”。

再加上一件,那就是英虎的手臂被薛放所毀,如今更是延及性命,如果出事,這筆賬自然又記在薛放頭上。

可想而知,在一些兵士們心中,仇恨跟恚怨已經悄悄聚集,若不及時紓解,必定釀成大禍。

隋子雲看的很清楚。

他帶了楊儀,來至英虎的房中,幾個同僚正在那裡守著,看到隋子雲,便極不情願地起身讓開,麵色冷峻眼神敵對。

隋子雲泰然自若,隻對楊儀道:“就是他,勞煩先生給看一看。”

大家聽見“先生”,才知道楊儀是大夫。

可又看她生得秀美,年紀又比他們在座大半人還小,便都麵露狐疑之色。

但還有昔日韓青的幾位近侍認出了楊儀,有人不由開口:“隋旅帥,這不是當日韓旅帥在的時候,牛馬棧裡捉拿的那位楊先生嗎?”

隋子雲道:“正是。”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忍不住:“既然當初關押過他,怎還叫他來給人看病,誰知他懷著什麼心思。”

“何況那些老大夫都束手無策,他……又能如何?隋旅帥,你可不要隨隨便便拉一個人來,若是英虎的性命有礙,我們……”

有人已經擋在了英虎床前,不願他們靠近。

隋子雲淡淡地:“你們要如何?眼下還有彆的大夫敢給他治麼?還是說,你們寧肯看著英虎在這裡活生生地疼死!也不肯叫人放手試一試!”

大家麵露為難之色,他們顯然也是進退兩難。

隋子雲道:“這位,就是先前在大佛堂治好了狄將軍陳年舊疾的楊易先生,彆人想求他去診治還不能!如今我特意請了他來給英虎診看,你們反倒不樂意,到底是誰想害了自己的同僚手足?”

此時英虎已經陷入昏迷。

那隻受傷的右臂橫在外頭,那拳頭複腫脹起來,顏色變得十分詭異,青紫交加,薄皮仿佛一戳就會破,但實則硬邦邦的,表皮上還有幾道猙獰的疤痕。

楊儀往上看去,見果然小臂處顏色灰黑,那處的脈都透出了灰綠之色,儼然是將壞死之狀了。

在隋子雲帶她來的時候,略交代過情形,但楊儀沒想到,真正所見竟是這樣嚴重。

楊儀問:“當時這位官爺受傷,用何物包紮?”

旁邊一個副將道:“當然是用了布條……拜薛十七郎所賜,當時英虎的手臂便無法動彈,鮮血淋漓,我們隻得用布包了起來,又如何?”

楊儀道:“當時不該包紮。”

“你……”大家都有點不忿,“傷的那樣為何不包?若是不儘快止血,隻怕還流血而死了呢。”

楊儀道:“我看此傷其實不足以流血而死,倒是因為包紮過於嚴緊,勒住了經脈,導致這其中的瘀血集聚,內潰成毒,滲於肉骨。”

大家麵麵相覷,隻好強辯:“我們倒是做錯了?之前來的大夫也並沒說什麼。”

楊儀道:“是了,想必用的是清熱敗火的藥膏,可這個時候需得用活血化瘀之藥,才可以促使毒血排出,用那些涼藥,反而加重症狀。”

大家一聽她這般說,頓時都噤聲。

隋子雲走近一步,輕聲道:“從之賢弟,該當怎麼治療才好?你多費心。”

楊儀又飛快地看了看英虎的眼睛,舌苔,從自己的花布袋裡翻找了一陣,不多時已經找出了四顆藥丸,分彆是補中益氣丸,貞芪扶正丸,六君子丸,還有一顆十全大補丸。

“去拿熱水……不,要熱黃酒。”

將士們管不了那麼多了,也不再犟嘴,有兩個搶著跑出去要熱酒。

楊儀又道:“他的氣血已虛之極,這會兒定要用些補中扶正之物,讓氣血活絡起來,鞏固根本才能保命。”抬頭看了眼隋子雲:“子雲哥哥,藥丸隻是應急,我還要些內服的湯劑,跟外敷的藥散,勞煩你。”

隋子雲忙道:“你隻管說。”

周圍的將士們聽到這裡,忍不住也都情急起來,紛紛道:“要什麼,我們去弄!”

熱黃酒來了,楊儀請一個士兵幫忙,把藥丸用熱酒給英虎服用。

她回身,在桌上飛快地寫了幾張方子,又有兩個士兵爭著拿了,飛跑去抓藥。

這時侯沒有人再質疑楊儀,而隻是眾心合力地想要救人。

而就在英虎把那些藥丸跟黃酒服下之後,隻聽他喉嚨裡咕嚕了聲,眼睛竟慢慢睜開了。

大家十分驚喜,紛紛聚攏。隋子雲卻隻看著楊儀,卻見她麵上毫無喜色。

“從之,怎麼了?”他悄聲問。

楊儀低聲:“他醒了也未必是好事,他的手臂潰血成毒是一件,另外難上加難得是,先前聽哥哥說起,再加我所見,他的指骨跟臂上橈骨怕是都折了,可先前沒接好……萬一血毒侵入骨中,那就真的要去掉一臂方能自保。”

隋子雲看了眼圍著英虎的眾人,很快做了決斷:“不用顧慮其他,你是大夫,要如何取舍你做決定。”

薛放跟狄小玉兩個,出門要往巡檢司軍營來。

忽然斧頭帶著豆子,兩腿如風車一般向著此處奔來。

薛放叉腰道:“我說你乾脆就留在羈縻州,回去京城內哪容你這麼野驢似的滿街亂跑?”

“十七爺,”斧頭上氣不接下氣,站住腳:“我才聽了個了不得的消息,趕著要來問……您,才著急的。”

薛放道:“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斧頭擺擺手,吸了口氣:“我才聽人說,楊先生有了……”

薛放的眼睛驀地瞪了起來,狄小玉在旁也是同樣表情。

斧頭繼續說道:“有了相好兒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然後又異口同聲地:“什麼?”

薛放問:“你從哪兒聽說的?”

斧頭道:“衙門裡,還有……跟咱們一路來的那些人,都這麼說。”

狄小玉很驚奇,卻又有點高興:“楊先生真有了相好的?這可是好事!是哪個女子?”

薛放扭頭瞪著她。

斧頭道:“是個擺夷女子。還說,隻怕很快就要談婚論嫁了。”

薛放又震驚地看向斧頭。

“擺夷女子?這麼快要婚嫁?!”狄小玉吃驚地看向薛放,“十七哥,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薛放本來不信,忽地聽斧頭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他有點懵,還有些無所適從,語氣虛弱:“胡……胡說,我也是才知道。”

斧頭得了消息,本來就是想回來詢問薛放是真是假的,聞言道:“十七爺,你總跟楊先生一塊兒,按理說你該最清楚的,他總不會偷偷弄了個相好的,不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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